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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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不敢。”宋皇后柔婉一笑,轉過崇平帝身後,給崇平帝捏着肩膀,柔軟道:“陛下心頭裝的是九州萬方,行事自有考量,臣妾醒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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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不是攻略,而似攻略大明宮中——崇平帝被宋皇后的一雙纖纖玉手捏着肩頭,面上也有幾分欣然、舒適,説道:“總之,還得看他自己,若萬事俱備,朕自可順水推舟,也樂意與他成為翁婿,眼下,時機不成
,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宋皇后道:“陛下所言甚是。”崇平帝想了想,又提醒説道:“梓童,他剛剛成親未久,若無此意,縱是朕也不能強人所難,你不要擅自作主,再把好事變壞事……另外,你也問問咸寧還有她母妃的想法,省得自作主張,再落了怨懟。”相比齊楚二王以及宋皇后所出的陳然、陳煒,崇平帝對女兒咸寧公主的婚事也好,平時行止也好,尚算開明、温和。
“臣妾也是替芷兒着急,她年歲也不小了。”宋皇后輕笑説道:“至於這賈子鈺,臣妾也是剛起的念頭,聽陛下一説,倒像沒影兒的事,臣妾也不好張口了。”天家婚事就是這樣,總要事事講個體面。
崇平帝沉了下,道:“也不能説沒影兒的事兒,哪怕朕賜婚,他們也總要情投意合才是。”宋皇后輕聲道:“臣妾看芷兒這幾天都是拿着那本三國話本愛不釋手,向然兒他們,問及賈子鈺的一些事蹟,臣妾才留了心,至於賈子鈺,等明年開了
兒,然兒開府,芷兒也能和他見見,再看有沒有這個苗頭兒。”崇平帝聞言,一時默然,心頭就有幾分冷意湧動。
他的皇后,只怕是在為然兒尋找臂膀。
立嫡之事,事涉大漢國祚綿延,需得慢慢觀察,他不早定太子,就是汲取隆治年間的教訓,也給幾位皇子施展才乾的機會。
崇平帝目光深深,思忖着,“如立了太子,一則嗣子大位早定,心生翫忽懈怠,二則也為諸子所嫉,釀成禍端,歷朝歷代太子早定,皆被廢黜,正是此因,這同樣是隆治年間奪嫡事烈的教訓,朕不能重蹈覆轍。”
“罷了,為人母者,梓童雖為皇后,但也為人母親……”念及此處,以及肩頭上傳來的舒適之,崇平帝心頭的冷意,竟是散去了七八分。
宋皇后卻不知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早已被枕邊人的帝王看穿,只是顧戀着夫情誼以及心頭的一絲虧欠,崇平帝這才給予容忍。
卻説賈珩離了皇宮,騎上馬,沿着朱雀大街,打算返回寧國府。
彼時,已近傍晚時分,晚霞滿天。
“先去一趟長公主府。”賈珩抬頭見天還早,心頭不由思忖着。
去長公主府上,倒也不用置辦什麼禮物,一來急切之下不好籌備,二來空手上門,也顯得親密、隨意。
約莫一刻鐘,賈珩驅馬已來到門樓巍峨、朱檐碧甍的長公主府邸之前。
廊檐下的門房,見端坐在棗紅駿馬之上的少年,就是一愣,問道:“這位將軍是?”因為賈珩着三品武官袍服,這對晉陽長公主府門前的僕役而言,自能一眼認出。
賈珩翻身下馬,面沉靜,聲音清朗,説道:“賈珩求見晉陽殿下,煩勞通稟。”那僕人一聽,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笑了笑道:“原來是賈大人,殿下有言,若是大人親自來訪,趨入花廳就是了。”説着,就是招呼着幾個僕人上來,一邊接着賈珩手中的繮繩,一邊熱情笑道:“大人裏間請。”賈珩默然片刻,面
微頓,清冷的目光,就見着幾分温和。
這位大漢長公主縱是有意如此,也當得上一句善解人意的有心人了。
不過,他也是鋭捕捉到“親自來訪”四個字,如果他派了一個寧國府的僕人登門,想來是無法得到這番禮遇的。
賈珩收起心頭這般思緒,就是隨着那僕人,進入庭院。
而晉陽長公主府的僕人,早已先一步至裏間報信。
卻説假山嶙峋,秋景瑟瑟的後花園中,一座高有二層的閣樓,西窗之下,條案後,晉陽長公主着一襲淡黃宮裝長裙,纖
高束,玉容薄施粉黛,挽起這時代婦人梳起的峨髻,
出光潔如玉的額頭,正中描着三瓣兒花鈿,白皙中一點嫣紅,明豔嬌媚。
麗人此刻坐在一方書案之後,手持羊毫筆,凝神作畫。
只見畫紙之上,一着火紅衣裙的少女,坐在爛漫桃花擁簇的涼亭中,手撫瑤琴,面向遠處垂掛在山澗的瀑布,青天之上,白鶴飛過。
只見那畫紙右上角赫然有着題跋,“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待將最後一筆畫完,晉陽長公主放下筆,輕聲喃喃道:“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在一旁侍奉着筆墨的婢女憐雪,清聲道:“殿下的畫藝技法臻圓潤了,遠近之景
錯,只是惜乎只有一人在空山獨坐。”晉陽長公主輕笑了下,並沒有回答憐雪的詢問,説道:“不過是信手塗鴉罷了,當不得方家之哂,卻比不得你家學淵源,技藝
湛。”憐雪垂下清眸,柔聲説道:“奴婢已有兩年未作畫,技藝早已生疏了。”
“那也該撿起來才是,你我這樣的人,這一輩子,總要尋個寄託思緒的事物才是。”晉陽長公主輕聲説着,就是幽幽嘆了一口氣。
憐雪道:“奴婢兩年前發過誓,父親沉冤未雪以前,就不再作畫。”晉陽長公主玉容頓了下,望着少女的目光就有幾分莫名之意,道:“當年之事,是非紛擾,你也不可太過執着了,需得往前看才是,你正值芳齡,還有大好年華。”憐雪道:“那……殿下呢?”説着,凝眸看向晉陽長公主。
晉陽長公主正在一旁婢女送來的金盆清水中洗了把手,拿着巾擦着,接過一杯香茗,呷了一口,聞言,揮了揮手,示意婢女下去。
抬起螓首,一雙熠熠明眸看向正在書案前收拾着畫軸的憐雪,道:“上一輩兒人的事,過了許多年,嬋月業已長大成人,再揪着不放又能如何呢?你父親被冤殺,但當年被冤殺的太子舊部,何止你父親一人?若想平反,只怕要等幾十年後了。”幾十年後,待崇平帝的後人登基,再對當初被冤枉、牽連的人平反、矜恤,這是來自勝利者的王者氣度。
憐雪聞言,一時默然。
她知道眼前這位大漢長公主並非如其所言,對往事已經徹底放下,否則也不會執筆作畫,寄託幽思。
至於這幽思是對誰,她也隱隱有幾分猜測。
桃花樹下的少女,分明是尚在閨閣之中的長公主,就是為何不見那位太子詹事府少詹事,前駙馬的身影?
這裏想來……多半是有着她不為所知的隱情了。
“樹靜而風不止。”憐雪眸光低垂,輕聲説道。
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畫裝裱好。
晉陽長公主凝了凝眉,卻只當未聞這話,而是問道:“京中,最近可有什麼新聞沒有?”憐雪忙碌的手,頓也不頓,清聲説道:“這一個多月,除卻北邊兒戰事平息外,朝廷上上下下都關注着東城的財貨處置,另外邸報上説,武英殿大學士將要離京去邊,撫卹邊關陣亡將校、京營節度使王子騰,自西北三鎮查邊返京。”晉陽長公主聞言,一雙清眸閃了閃,輕聲道:“這一去一回,朝局倒也熱鬧。對了,賈珩呢?最近可有關於賈珩的新聞?”憐雪抿了抿櫻,輕聲道:“近期倒是沒有……只是殿下,奴婢不知有話當講不當講?”晉陽長公主笑意凝滯了下,問道:“什麼話當講不當講的?”憐雪輕聲道:“奴婢以為,賈子鈺這些
子,似有意……在疏遠殿下,自翠華山剿寇還京,一個多月以來,都未登門拜訪,若説忙於公務,但這一個多月,不可能半天的空暇都
不出吧?”晉陽長公主默然半晌,幽幽道:“他最近在忙着宮裏
辦的差事,未必得空,縱然……與本宮有意疏遠,本宮也沒什麼好怪他的。”她的身份終究是有些
的。
不僅僅是皇帝胞妹,還有一些不好提及的過往,如果賈珩向着榮府太夫人打聽過,以其人心智,多半會思量出一些天家隱秘,對她避如蛇蠍的吧。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外間婆子喚道:“殿下,賈雲麾在門外求見,已被至前院花廳了。”晉陽長公主正自想着,驟聞此訊,繼而看向憐雪,主僕二人目中都有些驚訝之
。
“憐雪,有些人還真是不經唸叨,我們一同去見見。”晉陽長公主不由笑了下,只是心情明顯有着欣然。
憐雪螓首點了點,隨着晉陽長公主下了閣樓。
花廳之中軒敞雅緻,窗明几淨,佈置巧中見着奢麗。
賈珩端坐在梨花木製的椅子上,將廳中諸般陳設收入眼底,時隔數月,再次拜訪晉陽長公主,心態卻有許多不同。
“這位大漢長公主,如今思來,身上頗多令人疑惑之處,比如為何守一孤女而自立門户,天子以及馮太后也沒有想過為其另擇夫婿?一守寡守十幾年,若説如西府裏的珠大嫂子般,心如枯木槁灰,可偏偏在京中遊廣闊。不過,這一個多月倒未聽説舉行什麼宴會,想來因北方邊事糜爛,軍情如火,而自覺不合時宜。”賈珩品着香茗,心頭泛起諸般猜測。
而就在這時,只聽內堂中珠簾嘩啦啦響動,繼而香氣浮動,環佩叮噹。
放下茶盅,轉眸望去,只見晉陽長公主款步而出,麗人嬌美如花的臉蛋兒上,洋溢着笑意,説道:“未知賈雲麾造訪寒舍,本宮有失遠,還望海涵。”這話自是打趣之言,就和賈珩先前打趣蔡權彷佛。
但賈珩面不變,不憂不懼,離座起身,平靜無波的目光落在麗人笑靨上,於那雙清眸對視須臾,温聲道:“殿下數
不見,一向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