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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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聞言,玉容就是現出驚異。

連忙出了內廳,來到廊檐之下,急聲問道:“旺兒,你不是帶着人,跟着大老爺去抄吳新登家了嗎?還有你捂着臉作甚?”只見旺兒捂着一邊兒臉,苦着臉道:“二,小的隨着大老爺一大清早兒帶着一幫人去抄吳新登家,抄了十幾萬兩銀子,但大老爺往他院子拉去了,我在一旁説了幾句,捱了大老爺一個耳刮子。”鳳姐:“……”平兒和周瑞家的也從廳中走出,聞言,臉都是倏變,面面相覷。

十幾萬兩銀子,往自家拉去了?

“大老爺怎麼説?”鳳姐壓了壓心頭的火氣,柳葉細眉下的丹鳳眼,隱有幾分冷意。

旺兒苦笑道:“大老爺説,西府裏一幫家賊,慣會監守自盜,不若將這些財貨放在他府上,他盯着,斷不會有疏漏。”

“放他……”鳳姐柳葉眉倒豎,怒火再難壓抑,嘴角,到了嘴邊兒的話,又是嚥了回去,改口道:“放他府上就能萬無一失?這是公中銀子,放他府中,西府公中開支用度怎麼辦?”旺兒苦着一張臉説道:“大老爺説,二若是用銀,和璉二爺一同尋他支取就是了。”鳳姐那張明媚的瓜子臉上滿是怒氣,心頭暗罵一聲,見錢眼開的老東西!

“平兒,咱們回去,尋老太太去,看究竟是個怎麼個説法,否則,這個家……我是沒法兒當了。”鳳姐臉變幻,壓抑着心頭的怒火。

畢竟是自家公公,如非不得已,她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平兒應了一聲。

鳳姐此刻也是轉過頭將一道目光看向秦可卿,嘆了一口氣,強笑道:“妹妹,我先回去了,還有珩大爺,這個事兒……”最終還是將目光投向賈珩,終究沒忍住。

賈珩神情默然,道:“你們西府的家務事,我也不好多説。”鳳姐聞言,容滯了下,輕輕嘆了一口氣,情知對面少年不想管這攤子爛事兒,也沒臉再訛人一般糾纏下去。

招呼着平兒走了。

待鳳姐離去,秦可卿款步而至賈珩近前,柔聲道:“夫君,西府那邊兒,你怎麼想的?”賈珩道:“還能怎麼想,再看看罷,有些事情管的過寬,人家不領你的情不説,還怨懟你,我最近很忙,也沒多少空暇,先讓西府自己處理。”秦可卿點了點頭,美眸閃了閃,就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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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鳳姐:這是……二爺的頭髮?

而榮國府,榮慶堂中——當鳳姐來到賈母房中時,面一愣,卻是發現王夫人也在,還有一臉愁眉苦臉,不知如何自處的賈政。

王夫人此刻坐在賈母身旁,嘆了一口氣説道:“老太太,寶玉他大伯這把追回的虧空銀子都拉到他府上,我也不知道什麼個情況,我也不敢問。”王夫人雖然看着平素與世不爭,但並不意味着不會擺理,只是不像邢夫人那般盛氣凌人,得人憎鬼厭。

賈母臉也有幾分不悦,道:“公中的銀子,自是要歸到公中,怎麼能攏到他屋裏?”這時,抬頭見鳳姐進來,就是招呼道:“鳳丫頭。”鳳姐進入廳中,臉上也不見往那滿面風的笑意,説道:“老祖宗。”賈母皺眉道:“你不是派了小廝跟着你公公的嗎?”鳳姐嘆了一口氣,道:“我的老祖宗,旺兒帶着幾個小廝去了,被大老爺打了個耳光,攆了回來,大老爺説是等我用銀之時,再去他院裏支取,我這個做媳婦兒的,又能説什麼呢。”賈母一聽,心頭愈發生氣,道:“來人,喚大老爺、大太太過來!”也不知是不是和某人學的,賈母現在都不喊什麼“誰家媳婦兒”等婆子,而是一聲來人。

這時林之孝家的,就應了一聲去喚賈赦夫婦去了。

至於為何還要喚上邢夫人,自是方便賈母罵人!

比如什麼下作的小娼婦,又在一旁挑唆着爺們兒無事生非之類的現成話。

不多時,賈赦和邢夫人二人進入榮慶堂,規規矩矩向賈母行了一禮。

賈母冷着一張臉道:“查賬查出的公中銀子,你拉你院裏,怎麼一回事兒?”賈赦淡淡笑道:“母親容稟,府裏先後出了吳新登、單大良這樣的欺主刁奴,才出了這麼大的虧空,兒子尋思着,如果銀子送到府裏,難免不會又出這樣的奴才來,兒子那府裏有專門的賬房先生管賬,不會出這等家賊竊盜的事兒。”對老太太的惱火,他已有所預料,甚至誰拱的火,他都知道!

賈赦念及此處,餘光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王夫人。

他這個弟妹別看平裏吃齋唸佛,不爭不搶的樣子,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好在哪怕收回去銀子,也能昧下一些金石器玩,古董字畫來。”他本來就打得是這個主意,能將銀子落在自己手裏更好,落不到也沒事兒。

經他手變賣古董字畫、金石器玩,還不是他説多少是多少!

賈母冷笑道:“可真是替我着想了,只是府裏這一家大大小小,好幾百口子,都張着嘴,衝誰要?”賈赦笑道:“這個不用急,讓璉哥兒媳婦兒到我那邊兒支取就是了。”

“讓你那支取?”賈母輕笑一聲,説道:“好,現在給我支二十萬兩銀子來!”賈赦:“……”邢夫人忍不住問道:“老太太,您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賈母冷笑一聲,道:“回金陵去!怎麼,你還想讓我和鴛鴦一路要飯回去?好,我們現在就走!”説着,拄着枴杖,作勢走。

賈政聞言,在一旁就是噗通跪地,道:“母親,是兒子不孝。”王夫人見此也是離椅、跪下,而後是呼啦啦,榮慶堂中跪下大一片。

賈赦臉變幻,心頭一股憋屈湧出,也只能跪下,道:“母親何出此言?讓兒子於心何安?”邢夫人也是跪下。

暫且不提榮國府因為賈赦將追回的銀子拉至自家院子,為之鬧得兩房雞飛狗跳,明爭暗鬥。

卻説賈珩這邊兒,待夜幕降臨,錦衣府中,一片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天一擦黑,賈珩重又悄悄來到錦衣府,和陸紀二人彙總情報。

官廳之中,聽完幾位錦衣千户的稟告,賈珩面冷峻,説道:“諸位,三河幫的情報幾乎差不離了,剩下的就是那些執事,弟子等一干頭目。”不得不説,當錦衣府全力運轉起來之後,偵知三河幫一應幫眾的效率出奇之高。

起碼現在副舵主以上的頭目,都基本做到了皆有掌控。

“大人何時收網?”一個錦衣千户抬眸問道。

賈珩道:“再等等,現在時機還不成,大家不要輕舉妄動。”什麼時候動手,這等機密之事,需得一個突然

正在説話間,忽地曲朗從外間進來,拱手道:“大人,二當家潘堅似有異動。”谷坖“走,出去説。”賈珩皺眉説着,舉步出了官廳,站在廊檐下,問道:“什麼異動?”嘖娃哭着説他背叛你説在夢裏“潘堅今傍晚兒去了金美樓,然後沒多久,三河幫三當家黃卓也去了金美樓,而後兩個人沒多久,一起出來。”曲朗面現出一抹狐疑,説道:“在以往探事情報中,潘堅其人一向晝伏夜出,白天本見不着人,晚上就留宿在三河幫五當家黎九孃的場子中,現在白天風風火火往金美樓而去,有些異常,而且出來的時候,臉鐵青,還和黃卓有了幾句爭吵。”賈珩隱隱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尋常,沉片刻,道:“金美樓,伱們的人能不能偷偷潛進去看看,許是有什麼名堂?”

“正在想辦法,但卑職以為恐怕不會有太多用。”曲朗遲疑了下説道。

賈珩道:“有沒有用先另説,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找人充做嫖客,混進去看看,這裏面絕對有事兒。”曲朗拱手道:“是,大人。”待目送曲朗離去,賈珩重又回到錦衣府官廳,和着幾位老錦衣繼續商談細節。

因為涉及近五六十人的抓捕,幾乎每一個細節,都需要反覆推敲,他也不奢望確保萬無一失,但儘量求其上者得其中。…………

上午,寧國府張燈結綵,賓客盈門。

登門來訪的賓客由焦大,以及過來幫忙的林之孝等西府僕人,候着前往前廳。

而賈珩這邊兒,也是將封爵的聖旨從箱子中取出,着人供奉着,一大清早兒,率領着賈族族人進入祠堂,開始祭祖。

分昭穆排班立定,因為賈敬不在,似乎整個寧榮二府都默契地不去通知賈敬,而主祭之人就成了賈珩,一旁賈赦陪祭,賈政獻爵,賈琮獻,賈蘭捧香,賈菖、賈菱展拜毯,守焚池。

青衣樂奏,三獻爵,拜興畢,焚奠酒。

禮畢,樂止。

而後,由賈族年齡最長者,賈代儒在下首念着禱祝之文,這位老頭兒滿面風,聲音洪亮,將一篇駢四儷六的文章,念得聲情並茂,其中蜻蜓點水般説了賈珍坐罪失爵之事,而後敍説了賈珩因功封爵。

這就是告之於宗廟,使祖宗聞之。

而後,待賈母拈香下拜,眾人方一齊跪下,五間大廳,三間抱廈,內外廊檐,階上階下,響起金鈴玉佩的搖曳之聲,此起彼伏。

經過一場繁複的禮儀之後,已是半晌時分。

賈母這時滿面風,在鴛鴦等丫鬟攙扶着,出了祠堂,渾然不見昨晚訓斥賈赦和邢夫人的惱怒,笑道:“珩哥兒,你自去前院用飯,我和你媳婦兒她們一同前去會芳園就是。”説着,看向一旁的王夫人、邢夫人、鳳姐、李紈等一眾嫁了人的女眷以及探、諸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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