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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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不必介懷,等過了這個風頭,王爺那邊兒會將我調至山東蓬萊衞,任衞指揮使。”霍駿舉起酒盅,説道:“先容忍這小兒一段時。”李金柱點了點頭,笑道:“明天俺老李就去會會這位賈大人。”霍駿點了點頭,舉起酒盅,道:“不過,這位賈珩小兒不是個好説話的,李兄要做好撕破臉的準備。”谷埂他隱隱聽到一些風聲,就連齊王都在這人面前吃了一些虧,但具體不知。

李金柱笑道:“俺老李醒得利害,絕不會魯莽行事。”他已不是當年那個一把單刀,無牽無掛,敢打敢殺的傻柱了。誰擁除事有你誰就擁有全世界“不過,需得留一條後路了,得將虎子送出去才是。”李金柱舉起酒盅,遞至邊,目光微垂,思忖着。…………

賈珩用罷午飯後,並沒有在五城兵馬司坐衙,而是散發了請柬之後,先去了一趟京兆府衙。

因為今正是賈珍充軍放之

嶺南山高路遠,煙瘴籠罩,蛇豹叢生。

他總要去送送才是。

京兆衙門一旁的囚房中,幾個京兆衙門的差官押着一個蓬頭垢面,身着囚服的中年人,在鎖鏈的嘩啦啦聲中,一步一步挪動着出了牢房。

賈珍脖戴重枷,腳下以鎖鏈銬着,因為在牢房許久不見頭,剛一出得,就覺得頭有些暈眩,那張瘦削烏黑的面容上,有着幾分憔悴和蒼白,雙目茫然失神。

就在這時,忽聽到遠處有人,沉喝説道:“賈珍,你媳婦兒來送你了。”賈珍身形一顫,一雙渙散的目光,凝了凝,徇聲看去。

只見路旁停着一輛馬車,由着一個老僕拉動着。

馬車旁,尤氏佇立眺望着自己,身旁還有一個提着食盒的丫鬟。

雲堆翠髻的尤氏一身褐襦裙,衣着也不似往那般華美豔麗,透着一股簡素,往那一張嬌媚、豔麗的臉蛋兒,如今不施粉黛,白紙如曦,略有着幾分憔悴。

“老爺……”尤氏遠遠一見賈珍,輕喚了一聲,快行幾步,雖未落淚,但也有着幾分悽然之

賈珍看向尤氏,愣怔了下,忽然面動,聲音沙啞説道:“你怎麼來了?其他人呢?蓉哥兒呢?西府裏的老太太還有大老爺呢?”尤氏玉容蒼白,抿了抿櫻,輕輕搖了搖螓首,眸中漸漸湧出淚珠來,心頭一酸,説道:“老爺,他們都不來了。”

“他們為何不來?可是府裏有事耽擱了?”賈珍面上現出一抹期冀,説道:“我現在去了嶺南,那裏山高路遠的,他們總該着人送些盤纏才是啊。就是他們都忘了,蓉哥兒在東府裏,也得送這些官差一些銀子,還能讓我路上過得舒坦一些,我給你説,等過三五年,説不得就天下大赦,那時,或許我就放回來了。”因為賈珍被關押在牢房中,隔絕消息,其實還不知道神京城最近的風雲變幻,什麼賈珩封爵以及提點五城兵馬司,都不知曉。

尤氏看着因為被關押了太久,恍若打開話匣子一般,滔滔不絕的賈珍,少頃,待其説完,才嘆道:“老爺,現在寧府裏已有了新主人,蓉哥兒不在東府裏,現在跟着西府大老爺那邊兒過活呢。”

“東府有了新主人?怎麼回事兒?東府現在是誰在主事?”賈珍聞言面劇變,想了想,驚訝道:“難道是薔哥兒?”尤氏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復雜,幽幽説道:“是珩大爺。”

“珩大爺是哪個玉字輩兒……嗯?賈珩小兒?!”賈珍瞳孔一縮,因為憤怒,渾身都在顫抖,驚聲道:“怎麼會是他?不該是他啊!他有什麼資格住在寧國府?那是我們這一支兒的……”尤氏玉容微頓,抿了抿,輕聲道:“老爺,先用些酒菜,這裏面的事兒,三兩句話説不清楚的。”賈珍聞言,壓了壓心頭的驚怒心緒,此刻倒也覺得腹中飢渴難當,牢房的飯菜簡直是豬食兒,點了點頭道:“是,是。”這時,尤氏從丫鬟手裏接過食盒,在一旁的石台上布着菜餚,而後低聲吩咐一旁的丫鬟,去拿幾兩銀子,求差官能否將重枷打開,方便犯人進食。

那差官想了想,拿着鑰匙,過來給賈珍去了枷,沉聲道:“你們快點兒,等下典史老爺派完差,就要啓程上路了。”尤氏應着,衝那差官道了一聲謝。

賈珍去了重枷,只覺渾身輕鬆,只是垂眸看着菜餚,皺了皺眉,道:“怎麼這般清淡?葷菜都未見幾個?”尤氏聽着賈珍的挑三揀四,幽幽嘆了一口氣,説道:“妾身孃家子也過的緊巴,老爺犯了罪,我那個誥命夫人昨兒也被禮部的來人除了,這魚、這雞,往吃膩的東西,以後都未必餐餐有了。”賈珍這時撕過一個燒雞,抬頭看向尤氏,這時才發現其竟未着絲綢衣衫,不由就是一驚,再次問道:“寧府呢,寧府我記得還有不少莊子、鋪子,一年好幾萬兩銀子的。”

“都歸珩大爺了。”尤氏給賈珍滿了一杯,那張婉麗、柔美的臉蛋兒,現出一抹苦笑,加之玉面淚痕尚在,愈是我見猶憐。

不等賈珍驚怒詢問,尤氏解釋道:“原本宮裏因老爺除爵的事兒,不忍寧國斷了香火供奉,想將爵位轉繼給他……”

“什麼,簡直豈有此理?憑什麼給他!”賈珍聞言,目光幾噴火,口中正吃着的燒雞殘屑混合着油膩口水噴出來,就是落在尤氏那張光潔如玉的臉蛋兒上。

尤氏芳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拿着手帕擦了擦臉蛋兒,道:“老爺,您聽我説完,宮裏下詔書將爵位轉贈給他,但他不要,然後上了一封《辭爵表》。”賈珍冷哼一聲,不及細思什麼辭爵表,就道:“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這封《辭爵表》據説寫得言辭懇切,也讓那位珩大爺的賢德之名傳遍神京,而原本頒好的襲爵詔書,也沒有作效。”尤氏言及此處,玉容微頓,心湖中不由倒映出那少年的身影,以及那至今思來,仍在心底盤桓的話:“夫人,走路還是要看路為好,若是摔破了相,以賈珍的漁子,説不得真會休另娶……”賈珍皺了皺眉,怒道:“既是辭了爵,他怎麼又入住了東府?”尤氏抬眸,看着對面蓬頭垢面的丈夫,將心頭那一抹異樣思緒壓下,解釋道:“西府的二老爺以他賢德,自請他為寧國族長,宮裏就降詔書,讓他以小宗成大宗,以便祭祀寧國先祖,宮裏還有個説法是寧國府,本就是國庫出銀敕造的,然後,不久他就剿了翠華山的匪寇,立了大功勞,活捉匪首,然後宮裏就封了他三等雲麾將軍的爵。”

“這……”賈珍聞言,恍聞驚雷噩耗,蒼白的面幾乎扭曲,手中的雞腿似乎香味不再,味同嚼蠟,仰天怒吼道:“怎麼會這樣!老天不開眼啊,怎麼讓賈珩小兒封爵!”尤氏見到賈珍失態怒吼一幕,幽幽嘆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如何安,倒也沒有多想,岔開話題道:“老爺,鳳丫頭先前派了平兒姑娘,説寧府明天要慶祝那位珩大爺封爵,説念我子過的艱難,要將我接進寧府……”

“接你進寧府?”賈珍忽然頓了怒吼,如遭雷殛,猛然將一雙虎狼般的眸子,緊緊盯着尤氏,黑黢黢的雙手,猛地抓住尤氏的削肩,雙目漸漸充血,猩紅可怖,怒吼道:“你是不是也想進寧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享富貴榮華慣了,是不是有天想着爬上那位珩大爺的牀!繼續安享榮華富貴!”

“我沒有!老爺,我不打算過去的。”尤氏聞言,嬌軀輕顫,一張臉蛋兒刷地蒼白,淚珠盈睫,顫聲道:“老爺,你……你疼我了。”賈珍五官猙獰地看着尤氏,滿腔憤恨與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燒。

他是珍大爺,現在那賈珩小兒是珩大爺!

他是三等威烈將軍,那賈珩小兒是三等雲麾將軍!

他居住在寧國府,現在那位珩大爺也居住在寧國府!

是的,那位珩大爺奪走了他的一切,現在住在寧國府,威風八面,何其快意,一定在想着給他戴綠帽子?

他絕不能容忍!

念及此處,賈珍似乎想到了那一幕,他的子尤氏,在那賈珩小兒下婉轉承歡……

只覺一股戾氣叢生,火直往腦門兒上撞。

看着眼前楚楚可憐,眉梢眼角都是動人風韻的子,只覺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雙手鬆開尤氏的削肩,向着那纖細的脖頸兒掐去。

他絕不能被戴綠帽!

絕不能啊……

“瘋了,老爺瘋了……”一旁尤氏的丫鬟見着這一幕,稚麗臉蛋兒刷地蒼白一片,驚聲嚷着,竟是手足無措。

而尤氏被賈珍扼住脖子,柳葉細眉下的美眸中現出絕望,一張豔麗哀絕的白膩臉蛋兒已是漲紅,口中嗚嗚道:“老爺……”而在馬車車廂內,一着翠白羅裙的尤二姐、一着大紅襦裙的尤三姐正自低聲説着什麼,聽到動靜,徇聲望去,幾乎嚇得花容失,連忙挑開簾子下了馬車,向着賈珍衝去。

而尤氏這時已被掐得已是不過氣來,美眸目光漸漸渙散,意識甚至都有幾分糊。

蓋因,賈珍在這一掐中,幾乎要將心頭的所有憤恨,都要發出來。

而就在這時,卻聽得一把沉喝,“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繼而卻見飛起一腳,踹在賈珍的半邊臉上,將其踹翻在地。

“咳咳……”尤氏劇烈咳嗽着,微微躬下身來,雙手護住脖頸兒,大口着氣,好似一條渴死的魚般,美眸中現出劫後餘生的慶幸。

着一襲三品武將官袍的賈珩,立身在近處,目光冷冷看向幾個京兆衙門的兵丁,喝問道:“爾等為何讓犯人與家眷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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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給尤氏的兩條路剛剛在裏間吃着午飯,聞聽救命之聲,即從屋裏跑出的牢卒,聞聽喝問,就是一愣,抬眸見到賈珩,面微頓,齊齊拱手道:“這位大人,不知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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