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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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崇平帝沉默,賈珩道:“聖上,女真之強,從來不在擅騎
,而在於悍不畏死,彼等崛起於白山黑水的苦寒之地,為了生存勢必無所不用其極,女真八旗初始也不過幾萬人,先是趁着明亡之時汲取了中原王朝的殘明裔民,後來竊據遼東,擊敗蒙古,
納了漢人、蒙古人以及女真部落,猶如戰國之秦國,奮六世之餘烈,而女真人口和國力並不如我大漢強大,但每次出征,全民皆兵,故而部卒多悍不畏死。”崇平帝聞言,面有思索,説道:“子鈺所言不差。”賈珩道:“青史之上,也有類似對局,如金宋之時,前宋遭逢靖康之恥,等到南渡偏安,金國上層耽
享樂,醉生夢死,蒙古部落迅速壯大,然後迅速席捲南北,得了天下。”崇平帝聞言,嘆道:“耽
享樂,醉生夢死。”賈珩道:“聖上,我中原王朝一旦強盛,就如劉漢、李唐,匈奴、突厥初時雖肆
一時,但只要中原王朝勵
圖治,一旦緩過勁來,以龐大體量總會取得大勝,反之,中原王朝國力衰弱,吏治腐敗,內憂外患,異族才得可趁之機。”崇平帝
慨道:“先前的河南之亂是這般一回事兒,還有河道衙門貪腐……子鈺所言,切中時弊啊。”記得就是眼前少年當初在含元殿內書房給他梳理了亂成一團的軍務和政務。
賈珩道:“聖上,河南之亂既有天災所致,也有人禍之因。”崇平帝點了點頭。
賈珩轉而提起火銃,道:“但不意味着我大漢對女真就以和談換取休養生息的時間,火銃與紅夷大炮,可以縮短我大漢與女真相持反攻的時間,從全局而言,經五年積蓄國力,但我朝通過兵器取得對虜戰場的局部勝利,提升我大漢的民心士氣,積小勝為大勝,拱一卒,功不唐捐,最終一舉而勝女真。”他覺得天子可能有些被今天的太廟獻俘一事衝昏了腦袋,心底開始存了一絲幻想,他需要給天子適當潑潑冷水。
崇平帝目光微動,點頭贊同道:“是積小勝為大勝。”賈珩説道:“如今江南海戰只是第一場,我朝只要按部就班,時間就在我朝一方。”崇平帝道:“女真明年勢必不會罷休,子鈺也當好好應對,對了,還有水路。”賈珩道:“江南水師已經重新練兵,嚴保江南諸府縣安全,以臣推測,女真大概會從薊鎮出兵,牽制我朝兵馬,但真正戰略方向當在察哈爾蒙古,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女真篤定漢廷不敢出野戰,
手女真的統一蒙古之戰,而一般的敲邊鼓,女真並不懼怕,這是與大漢邊軍打仗打了幾十年建立的心理優勢。
崇平帝道:“子鈺所言甚是,明年仍需刷新吏治,推廣番薯種植,緩解災荒,整飭邊軍,並不急與女真決戰,如今我大漢當持守勢,步步為營,穩紮穩打。”賈珩拱手道:“聖上明鑑,臣也是這般意思。”宋皇后和端容貴妃也聽着君臣二人或許翁婿二人敍話,對視一眼,心頭欣然。
崇平帝道:“子鈺先前要所言,邊軍如今維持龐大的軍備,每年耗費國帑無數,仍需整飭,只是年初南安郡王、保齡侯都已整頓過。”現在他也有些懷疑兩人的所謂整飭究竟起了多少作用,這子鈺整頓京營、江北、江南大營,其中經歷了多少血雨腥風,而後來的戰事也證明整頓是卓有成效。
南安郡王和保齡侯兩人,就這般輕而易舉地完成?
賈珩道:“聖上,邊軍有些是積年痼疾,邊將勢大深,也不好妄動,需得一步步來。”雖然中樞威信
重,但邊軍也不是容易拿捏的柿子,一旦
起兵變,容易變成鞭長莫及。
崇平帝點了點頭,微笑道:“子鈺老成謀國,這些是需一步一步來。”怪不得子鈺要前往太原、大同,的確是密而不亂,希望也能如江南一樣,再奏凱歌。
事實上,今的一場太廟獻俘,讓這位天子嚐到了甜頭,不自覺提高了閾值和期待。
宋皇后笑意嫣然地看向兩人,柔聲説道:“陛下,晚膳準備好了。”此刻,靜靜在一旁聽着的咸寧公主也拉着八皇子陳澤的手,説道:“父皇與先生説着公事,我們都
不上嘴。”崇平帝於是吩咐着宮人傳膳。
第八百七十三章秦可卿:三姐兒,過去服侍着……
宮苑,坤寧宮燈火通明,人頭攢動,而廊柱之下的內監以及宮女,垂手侍立。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
用罷一場家宴氛圍興致極為濃郁的晚膳,賈珩抬眸看向臉頰醺然乃至酡紅的崇平帝,説道:“聖上,酒多傷身,不如少喝幾杯。”其實,這個時候的酒水度數普遍偏低,但崇平帝似乎平常不怎麼喝酒,喝了之後就有些上臉,臉頰紅撲撲的,在瘦弱、凹陷的臉頰上多少有些讓人心驚。
宋皇后彎彎柳葉秀眉下,柔潤如水的美眸波地看向崇平帝,也在一旁勸説道:“陛下,也不能一直飲酒才是。”崇平帝此刻醉眼惺忪,堅毅眉眼之間略有幾分醉意縈繞,而話語同樣有些含湖不清,擺了擺手,道:“梓潼,朕無妨,許久不曾這般飲酒了。”崇平帝生活一向自律,平常幾乎滴酒不沾。
賈珩抬眸看向天子,此刻,臉上倒是面如常,只是目光温潤如玉,聲音中帶着幾許懇切,説道:“聖上還需保重龍體才是。”崇平帝笑了笑,説道:“朕平時原也不喜飲酒,只是今
高興,明
又無朝會。”説着,輕輕抿了一口。
賈珩面頓了頓,轉而凝眸看向宋皇后,卻聽那麗人酥糯柔軟的聲音響起,説道:“子鈺,你勸勸陛下。”賈珩默然片刻,對着那温寧如水的眉眼,輕聲説道:“娘娘,陛下這些年太累了。”宋皇后聞言,如遭雷殛,嬌軀一顫,就連正在醉態中的崇平帝也不由心頭一軟。
是啊,這些年他太累了,宵衣旰食,不耽酒,然而大漢就像一艘千瘡百孔的船,四處都在漏水,而他卻不知從何補救,只覺一團亂麻,千頭萬緒,直到子鈺的出現,他的女婿。
賈珩輕聲道:“陛下龍體尚在調養之中,興盡即可,倒也不必多飲傷身。”崇平帝嘆了一口氣,道:“子鈺所言甚是,今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原本藏着一絲複雜的心緒,此刻隨着賈珩出言,愈發有些濃郁。
“陛下。”宋皇后美眸見着淚光點點,燈火映照下,恍若鑽石中的淚光,這位麗人豔若桃李的臉蛋兒多了幾許哀婉、柔美之。
賈珩看着那眉眼如黛,容華豔的麗人,心頭就有幾分怦然心動,壓了下正自上湧的醺然酒意,思量道,宋皇后在年輕時候一定是風華絕代,國
天香。
過了一會兒,天子又吃了幾杯酒,就有幾分醉態,微微耷拉下眼皮,閉上眼眸,似乎正沉浸在某種情緒中。
宋皇后柔聲説道:“陛下,臣妾攙扶着陛下歇息。”崇平帝這次倒沒有再拒絕,明顯有些醉意醺然。
這時,戴權過來攙扶着,但這會兒的天子步伐蹣跚,身子此刻就變得格外沉重。
賈珩起得身來,凝眸看向戴權,輕聲説道:“戴公公,我來吧。”來到天子近前,輕輕架住崇平帝的胳膊,而另一邊兒正是宋皇后,此刻一股如蘭如麝的幽香混合着酒氣,撲鼻而來,尤其是不經意間觸碰的柔軟,讓賈珩心頭一季,連忙撫平心湖的圈圈漣漪,以極大的意志力抗衡着。
要不説,酒為之媒?
“咸寧,過來搭把手。”賈珩柔聲道。
咸寧過來,他需要剋制一下。
岳父醉酒,岳母隨行……女婿因為子懷孕
慾幾十天,這是裏番才有的劇情,嗯,劇情好像是去泡温泉?
這時,咸寧公主與李嬋月早已站將來,已如小媳婦兒一般過來,兩道彎彎秀眉之下,晶然清眸明亮熠熠,玉顏就有酒後酡紅,柔聲説道:“母后,我來吧。”説着在一旁搭起崇平帝的另外一隻胳膊。
宋皇后讓開之後,豔如芳菲的臉蛋兒上明媚如胭脂,柔聲道:“子鈺,扶着陛下到暖閣歇息。”賈珩輕輕應了一聲,不由瞥了一眼前面引路的麗人,雲髻高挽,後頸肌膚如雪白膩,而目光浮光掠影地及下,宮裳下的渾圓、豐盈,比之磨盤……
縱然宮殿光線昏暗,看不見眼神變化,目光也迅速收回,不敢多瞧一眼,扶着崇平帝向着帷幔四及的宮殿而去。
此刻,咸寧公主也在前面引着路,不大一會兒,幾人來到西暖閣,將天子歪倒在一方炕榻之上,四方的宮人、內監開始拿着引枕、衣裳和被褥。
因為飲了一杯酒,宋皇后玉顏酡紅如胭脂,明媚如桃,聲音軟軟糯糯,將被子給天子掖好,柔聲説道:“子鈺,在這就好了。”不然,真的就帶着外人到她的寢殿?
賈珩温聲説道:“娘娘可煮一些青梅湯給陛下解酒,省得宿醉之後,明天醒來腦袋昏沉。”宋皇后聞言,螓首點了點,柔聲説道:“來人,去御膳房照此吩咐,即刻煮一鍋青梅湯來。”
“是,娘娘。”一個女官柔聲應着,當即應命而去。
宋皇后柳眉之下,美眸清波微漾,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抿了抿粉説道:“子鈺,陛下這些年的確不容易。”賈珩道:“聖上於國事之上案牘勞形,可謂嘔心瀝血,我方才攙扶着,都覺得身形瘦弱,娘娘平常也該勸着陛下保重龍體,國政之事,以聖上之英睿果斷,假以時
定然氣象更始,國勢蒸蒸
上,完全不用急在一時半刻。”嗯,他猜天子沒有徹底醉得不省人事,意識朦朦朧朧應該有着,諸葛一生唯謹慎。
當然,這時候最作死的説法,就是“聖上無憂,國政軍務自有臣等綢繆擘畫之”,這種酒後之言萬萬不能説着,一出口就為將來埋下了殺身之禍的種子。
女婿總就是女婿,可以説眼前睡覺的不是天子,而是一頭老虎,正在眯眼打盹,隨時機警地聆聽着風吹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