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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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還是光的?”一些低品階的御史言官議論着,都嘖嘖稱奇。
這就是肆河北、山東等地的女真虜王,如今鬚髮不全,果然是禽獸蠻夷。
多鐸此刻被指指點點,只覺一股煩躁和戾氣在心頭湧出,目光冷冷看向那些官員。
等他女真入主中原,這些漢官都要卑躬屈膝,口稱奴才!
卻在這時,另一艘樓船之上忽而下來一隊軍裝、旗幟迥異於漢軍紅鴛鴦戰襖的軍卒,正是朝鮮水師的將校以李道順為首,還有崔文軌,高錫恩等一干朝鮮水師將校。
幾將黑壓壓地近得前來,向着崇平帝以大禮叩拜,高聲道:“藩屬小國之罪將李道順(崔文軌,高錫恩)等見過大漢天子,萬歲萬歲萬萬歲。”正在看着女真親王的文武羣臣,也被引了目光,看向叩首而拜的朝鮮水師諸將。
朝鮮?
這是一個既陌生而又悉的名字,朝鮮曾是大漢的藩屬國,但現在已為女真征服。
崇平帝心頭微動,目中見着一絲喜,問道:“這是朝鮮水師將校?”因為在之前賈珩所上奏疏之上,賈珩已有提及,崇平帝倒也不陌生。
賈珩在寒風中的聲音一如金石,身上披着的玄大氅獵獵作響,説道:“聖上明鑑,這是朝鮮水師的將校,李道順等人心慕我華夏上國,如今棄暗投明,自願歸附反正。”正在觀看的羣臣,面
變了變。
楊國昌見此,更是以陰冷的目光盯着那間懸着天子劍的蟒服少年。
果然是佞之輩,大
似忠,以此邀媚於上!
因為歷來帝王多是好大喜功,就喜歡這種萬邦來朝,異域遠服的戲碼。
崇平帝沉片刻,説道:“當年遼東失陷,朝鮮隔絕,朝鮮為女真所迫,至今已有三十餘年了,爾等重新歸化大漢,大漢沒有忘記朝鮮的藩屬子民。”説着,看向一眾朝鮮將校,説道:“都平身吧。”崇平帝説完,看向賈珩道:“子鈺,此地風大,先隨朕進城,朕已在熙和宮中擺下接風宴,慶賀此次大勝。”賈珩拱手道:“臣多謝聖上。”這時,戴權與一眾內監、侍衞拉着一輛馬車過來,天子座駕以六御而驅。
依然是如上次一般,賈珩從馬伕手中拿過馬鞭,看向崇平帝道:“聖上,上車。”崇平帝也不謙辭,目光微笑地看向那少年,上了車,賈珩載着崇平帝。
而後面的大臣也陸陸續續上了馬車和轎子,在兩旁軍卒以及內衞、錦衣府衞的沿路扈從之下向着宮苑行進。
崇平帝挑開車簾,目光懷地看向那執繮駕車的蟒服少年,輕聲道:“上次還是夏天,子鈺從夏至冬,才河南至江南,這一路沒少辛苦。”賈珩輕聲道:“國家有難,臣為武勳自當往來奔走,不敢言苦。”崇平帝看向那少年,只覺有一肚子話要説,但卻不知從何開頭,有對虜海戰,也有兩淮鹽務,還有江南甄家,趙王餘孽。
最終,想了想,只是微笑讚揚道:“子鈺,江南一戰,揚我國威,這是對虜以來的首勝。”賈珩控制着馬車的方向,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聲音平靜中帶着少年人的朝氣,説道:“此為臣分內之責,不敢當聖上誇讚。”
“咸寧和嬋月那丫頭,她們兩個怎麼樣?”崇平帝輕聲問道。
賈珩輕聲説道:“殿下還有小郡主隨我一同回來,現在就在船上,等會兒就會進宮見過皇后娘娘和容妃娘娘。”船上的女眷顯然不能在文武百官的眾目睽睽之中,與他一同進城,等到相的官員散去以後,才會乘着馬車返回寧榮二府以及長公主府。
君臣二人説着話,在府衞鐵騎相護之中的馬車漸漸自安順門駛入皇宮,而後面的大臣也陸陸續續跟上。
之後大批府衞和軍卒,押送着一輛輛裝着着多鐸以及女真俘虜的囚車,氣氛肅殺地從另外一條街道向着錦衣府的詔獄押去,兩旁站滿了百姓觀望,看着熱鬧,有的從高處扔着臭雞蛋還有各種生活垃圾。
多鐸此刻看向兩旁街道以及酒樓上的百姓,心頭冷笑連連。
此刻,神京城一百零八坊的百姓,都在興高采烈地議論着這次凱旋,街頭巷尾的茶樓酒肆都在討論着被俘的女真親王多鐸的被俘。
神京城中的百萬軍民猶如歡樂的海洋。
正如王恕所言,這是三十年來大漢取得對虜之戰的首場大勝,以生擒一位女真親王為這場戰事鑲嵌了一顆熠熠生輝的明珠。
而就在這時,賈珩先一步安排的錦衣府衞身穿便衣已經開始活動在茶樓、酒肆敍説着女真國內的親王、貝勒都有誰,為之後進一步的輿論宣傳攻勢造勢。
而這無疑為好奇的神京百姓揭開了女真貴族的面紗。
魏王與一旁的宋璟並轡而行,慨道:“舅舅,這真是不容易,那麼多女真都被子鈺擒下,這樣的能為,將來對上女真應也能連戰連捷。”還是那句話,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相比戰報之上的文字,還是眼前的女真親王以及俘虜更能震撼人心。
宋璟笑了笑,倒也能夠體會魏王的動心緒,説道:“殿下等會兒可進宮去皇后娘娘那邊兒,見見咸寧。”不管如何,相比齊楚兩王,從咸寧那邊兒論起,殿下與永寧伯的關係無疑要親近許多,而且聽説楚王在南方折了世子,江南甄家也被抄檢,這王爺奪嫡之勝就在眼前了。
齊郡王此刻也乘着一輛馬車,而軒敞的馬車車廂之中還坐着一中年文士。
賈雨村看向不遠處愁眉不展的齊郡王,説道:“王爺不必擔心,月盈則缺,水滿則溢,永寧伯如今風得意,愈發勢大不假,但朝中文臣的忌憚之心就越重,現在的和談之聲就是此由。”齊郡王默然片刻,説道:“雨村先生,但願這場和談能夠壓一壓他的囂張氣焰。”
“王爺放心,縱然聖上聽信了永寧伯之言,將來對虜一但事有不利,那時候羣起而攻,再如現在這般勢大。”賈雨村寬道。
自忠順王倒台以後,他改投齊郡王,但齊郡王明顯不受天子待見,將來前途銨暗澹不明,聽説楚王器重文士,可偏偏在南邊兒又出了事兒。
魏王那邊兒倒是……只是,齊郡王狠辣,現在卻不好再輕易改換門庭了。
齊郡王目光憂心忡忡,説道:“話雖是這般説,但……”但方才那女真親王都被小兒所生擒,萬一以後面對虜寇再次取得大勝呢?
真到了那時,這大漢朝還有誰能製得住他?
熙和宮殿宇的琉璃瓦上覆着一層薄薄的積雪,廊柱之下的軍士列隊而站,宛如傲立風雪的長青松柏。
一輛凋以龍紋裝飾,四方垂掛黃帷幔的馬車,兩個高大的車轅在青白條石鋪就的宮道上用雪痕水跡描畫出兩條平行線。
而橢圓狀塗以紅漆的宮門之後,冬陽光照耀着一座靜靜矗立巍峨、壯麗的宮殿。
青龍匾額之上的熙和宮三個大字,金輝熠熠,在近晌的冬光中,熙和宮莊嚴華麗。
賈珩一拉繮繩,勒停了馬車,從車把之上下來,伸出一隻手,扶着崇平帝下得馬車,道:“聖上,到了。”崇平帝笑了笑,下得馬車,看向少年那張俊朗、沉靜的面容,目中現出一抹親近和慈愛,説道:“走,隨朕進宮。”眼前少年其實是他的女婿,經此一戰,咸寧許給子鈺一事,在宮內宮外,都不會有着難以置信的異議,等着以後再立大功以後,就可賜婚,平息浮議。
賈珩卻不敢託大,落後崇平帝幾步,道:“聖上請。”這時,百官還未跟上,君臣二人或者説翁婿兩人沿着宮道向着熙和宮而去。
崇平帝問道:“現在京裏於和議之論有不少爭議,子鈺你是什麼意思?”賈珩道:“微臣以為,我大漢初戰告捷,正是重塑軍心,勵民氣之時,應該以女真親王首級祭
我大漢英靈,而女真寇虜以謀叛而斬,對虜堅持三不,不妥協,不接觸,不議和!臣這幾天觀看朝中邸報,對朝中諸位大人所持之論也有所知。”崇平帝道:“南安郡王所言,可以虛以委蛇,也是韜光養晦之計,子鈺當初《平虜策》不是提到,女真非一
可滅?”這位天子當然不是為主和派之言所動,而是需要聽賈珩這位軍機重臣的意見,以堅定乾綱獨斷的意志。
賈珩道:“聖上,臣在平虜策中還提到,女真建官立制,亡我之心不死,如今不過是他們的權宜之計,臣剛剛聽到,女真打算入侵察哈爾蒙古,到時我大漢彼時是不是要因和約而勒兵不前?”崇平帝聞言,目光一緊,沉聲説道:“察哈爾蒙古?”賈珩道:“察哈爾蒙古王庭原本就在苟延殘,一旦落入女真之手,我山西大同、太原重鎮就將直面虜鋒,如北宋一般,關中之地再無山河屏障,如果我與女真達成和議,彼等明年定會再啓戰端。”崇平帝冷聲道:“女真真是狼子野心!”不説其他,單憑這一條,和談之論,不足為取!
賈珩又説道:“如果放歸多鐸,女真通過本來就可休戰的和議之言,拿回了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而我大漢軍心士氣勢必受挫,天下南北之士必定大失所望,此漢虜不兩立!”崇平帝聞言,面微震,道:“好一個漢虜不兩立!”目光咄咄,郎聲説道:“朕也是此番打算,女真當年不過是臣服我大漢的番邦,竊據遼東,沐猴而冠,我大漢豈能與其修約言和?等會兒,朕要問問這女真親王為何犯我大漢?”正如賈珩所料想的一樣,這位天子對於“執虜酋問罪陛前,指斥其非”這等事,有着莫大的興趣。
君臣二人説着話,拾階進入殿中。
熙和殿中左右兩側已經佈置了酒宴之桌,便於以後的百官用宴。
隨着時間過去,內閣以及軍機處、五府六部寺監的的官員紛紛到達宮苑,按着品階徐徐進入殿中,向着崇平帝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