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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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內務府的貪腐問題比起文臣不遑多讓。

齊昆手捻鬍鬚,頷首道:“這曬鹽之法,本官倒也聽過,聽説比煎制之法便宜許,所得海鹽質潔純淨,先前兩淮鹽場擔心衝擊官鹽,灶丁失業,故而並未採納此法,實在可惜。”賈珩道:“曬鹽之法比之煎鹽之法,更為紓解灶丁之苦,至於衝擊官鹽,以後鹽價品質和價格與私鹽相差無幾,彼等運司再也不用阻礙此法了。”齊昆沉片刻,説道:“此法似也有幾分可行,只是能收多少銀兩,尤未可知。”賈珩道:“先試行一年,以觀效果,不過綱鹽之法,實不可行。”齊昆聞言,點了點頭,算是應允,轉而又説道:“永寧伯章程之中提及,由內務府總攬鹽運司營運之責,可否侵奪户部職權,使國庫無收?”賈珩沉説道:“如未改之前,劉盛藻同樣是皇親國戚,待改制之後,鹽運司由內務府派員營運,而每年定額向户部輸送税銀,也由户部派員監督,這樣賬目清晰,勿使內外不分。”齊昆聞言,面頓了頓下,心頭思忖其中利弊。

如論鹽鐵之利,歷朝歷代以來,皇室本不可能不一手,完全不讓皇室手也不現實。

賈珩抬眸看向户部侍郎譚節,問道:“譚侍郎意下如何?”譚節也不知惦記着賈珩上次所言的舉薦為户部尚書一事,看着簿冊思量,聞言,連忙説道:“原南京户部只印製鹽引,如今署理鹽務,是否再揀派專員負責,還是由兵部本部侍郎統轄?”這次重定鹽法,南京户部豈不是最大贏家?

賈珩目光古怪地看向譚節,道:“譚大人是不是誤會了?先前説的是神京方面的户部派司員,駐兩淮都轉運司協理公務,與內務府共同經營,南京户部只是與內務府會同印製鹽票,負責核對鹽引勘合。”這都想什麼呢?

譚節:“……”齊昆這時看着手中的章程,開口道:“永寧伯,此法雖可行,只是仍有弊端,長此以往,仍有運司尾大不掉之勢,户部內務府沆瀣一起,從中謀取私利。”林如海接過話頭兒,説道:“如按章程細則所言,揚州鹽院御史可按季對產銷、鹽票、財務獨立審計。”賈珩看向正在思索不停的齊昆,沉説道:“除卻此法,齊閣老還有其他法子嗎?”至於內務府權力滲透鹽運司後續引發的貪腐問題,那時候再與晉陽商議就是。

齊昆默然片刻,一時無言。

如是復明開中法,可同時解開邊事與鹽務,但時過境遷,開中之法的確不合時宜。

林如海道:“齊閣老,鹽院,內務府、户部三方相互制衡,也能杜絕貪腐。”三個體系的官員勾結一起貪腐的可能,也大大縮小,而且以鹽票核查鹽税,也有了依據。

賈珩點了點頭,道:“貪腐想要完全杜絕,也不可能,只能時時監察才是,減少貪腐的影響。”説着,看向齊昆以及林如海,説道:“再等幾天,如是並無異議,就即擬製章程,奏報朝廷,揚州鹽務自年歲開始,拖的太久了。”此刻,眾人都沒有去問幾位鹽商的意見,因為不需要。

當已經確定改行票鹽之制以後,揚州八大鹽商已經被徹底掃進了垃圾桶,剩下的就是各憑本事。

而後,賈珩又與齊昆、林如海、譚節等户部的官員、還有鹽運司等人商議着票鹽之法的細則,以及內務府和户部的職權劃分。

用罷飯菜,賈珩相送着林如海前往渡口。

“姑父不去金陵多待兩天,去府上看看妹妹。”賈珩問道。

林如海笑了笑,説道:“不去了,新鹽之法大行,兩淮鹽運司事務繁雜,我需得回去坐鎮,再説前幾天不是才見過玉兒?”自家女兒在寧國府上,聽説前幾天還去登了山,小時候那般的羸弱模樣似乎減輕了許多。

據先前的職責劃分,在內務府還未派專員到來之前,由齊昆代表户部接管鹽運司,林如海作為巡鹽御史則派人予以監督。

賈珩道:“我打算過兩天帶着林妹妹前往姑蘇看看姑母,姑父如是空暇的話,也可一同去的。”林如海嘆了一口氣,道:“清明之時去過一次,徒增傷,你和玉兒去看看罷。”賈珩聞言,點頭應着,一路相送着林如海上了船隻,注視着船隻向江北駛遠。

“林大人可真是信你。”陳瀟目帶譏誚,幽幽説道。

賈珩轉眸看向陳瀟,定了定心神,問道:“你這兩天,掉醋缸子裏了?説話都酸熘熘的。”上少年的玩味目光,陳瀟芳心深處湧起一抹羞惱,目光霜意寸覆,冷聲道:“胡説八道。”賈珩道:“好了,咱們回去吧。”説着,向着拴在渡口旁柳樹的馬匹而去,安靜片刻,陳瀟凝了凝眉,跟着賈珩而行,提醒説道:“這些鹽商席間心事重重,興許會再起波折,要不要派人盯着他們?”賈珩從府衞手中接過繮繩,正道:“已經派人盯着他了,不過他們不會明目張膽而來,估計要觀望一陣,看新鹽法試行得如何,如果新法受沮,彼等定是再作鼓譟。”揚州八大鹽商現在只剩四家,如果在他督軍江南江北大營之後,還敢搞什麼刺殺、勾結鹽梟的路子,那真就是蠢透了。

現在他們唯一所做的就是等待新鹽法失利,然後乘輿論大起,羣起攻訐之勢,反攻倒算。

陳瀟道:“崇平十五年間的税銀虧空基本核實,隆治年間的什麼時候開始清查,郭家想來在蘇州已經收到了風聲。”

“他是會稽公主的駙馬,需要我親自登門拜訪,我已派錦衣府衞前往蘇州監視,等過幾天到了姑蘇,談一談。”賈珩敍説着,道:“其實你姑姑過來處置會比較妥當一些,但她這會兒還在路上。”晉陽十來天前就已經出發了,不過還有一個月才能見到,真是有些想念她了。

金陵城,棲霞山山腳之下,坐落着一座綠柳白牆、園林深深的宅邸,正是汪壽祺在金陵一座私人莊園。

此刻,揚州四大總商皆是一臉愁雲慘澹。

善看向汪壽祺,嘆道:“人人都能成為鹽商,這生意還怎麼做?”江桐憤然道:“廢除專商引岸之制,汪兄,這朝廷當我們是夜壺,不用了就扔,想當年國朝鹽税不過百二十萬兩,使我們祖輩辛辛苦苦,幫着朝廷行銷諸省,等到隆治年間可達六百多萬兩,除繳納給户部庫銀外,鹽運司還能留下一百多萬兩。”黃善嘆了一口氣,道:“如今人人都成鹽商,我等一年所獲利銀不及先前百一,是該另謀生計的時候了。”聽着江桐和黃善二人的牢騷,汪壽祺眉頭緊皺,面見着頹然,蒼聲道:“這是要斷了我們的,以後憑票行鹽,我等再無每年所得利銀,先前補繳虧空,老朽尚不懼怕,但如今總商之位一丟,長此以往,暮途窮。”黃善自嘲一笑道:“起初,黃某還以為要將其他幾家的鹽引還能重新分配,不想這位永寧伯,竟如此狠辣,這是要將鍋砸了!”

“他當初收着我等捐輸報效的兵餉,倒是一點兒都不含湖!”江桐聞言,面難看,道:“揚州鹽業自我等而絕,我等將來都是揚州鹽業的罪人。”黃善説着,看向汪壽祺,道:“汪兄,你想個法子才是。”汪壽祺搖了搖頭道:“我也無計可施,現在重華宮的那位完全不理鹽務之事,如今我們是強按牛頭喝水,如是敬酒不吃,就要吃罰酒了。”黃善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道:“老汪,不如想個法子,先前齊王那邊兒不是説願意幫忙。”當初,因為齊王削爵,填補虧空,揚州鹽商從中出了不少力氣,齊王也承諾要為鹽商保駕護航。

汪壽祺默然片刻,説道:“齊郡王眼下在朝堂上也説不上話。”先前與齊郡王搭上線,他押的是他汪家的未來,齊郡王短期也指望不上。

“沈大人呢?”黃善眸光一轉,問道。

江桐眉頭皺成“川”字,説道:“沈大人剛剛被革職留用,哪敢再替我等説話?”

“當初與甄家也有一些情。”黃善説着,自己都覺得不太妥當,説道:“可甄家現在經甄家四爺兵敗一事,也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此言一出,眾人心頭勐然一驚。

因為,突然發現不知何時,曾經那些可以引為援手的靠山都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事實上,被賈珩連連削弱之後,現在的鹽商已是砧板待宰之,想切成臊子還是切成寸金軟骨,只是由着賈珩的心意。

除了狗急跳牆,本興不起大風

在平行時空的道光年間,兩江總督的陶澍,處死了一位大鹽梟然,後對兩淮都轉運司的官員撤職,惶惶不可終的揚州鹽商除了求到軍機大臣那邊,然而軍機大臣曹振庸“深明大義”,就徹底沒了主張。

現在是一位手握重兵的軍機親自督促鹽務整飭,無疑是欺負人了。

汪壽祺蒼老眼眸微微眯起,道:“不管是齊郡王還是沈大人,現在都無力抗衡永寧伯。”蕭宏生聽着幾人越説越喪氣,目光閃了閃,説道:“汪老爺,如那永寧伯所言,縱是改以票鹽之法,以我等幾家之資本充實,也必能力爭上游,未必需要鋌而走險,抵抗大勢。”汪壽祺默然片刻,道:“蕭賢侄所言不無道理,我等資本充實,比尋常人自要強些。”其實,他心底還隱隱擔心一事,對兩淮鹽運司虧空的追繳,真的就止步於此?

程、馬、鮑、黃四家被查抄了這麼多銀子,落在朝廷袞袞諸公眼裏,自古以來財動人心,朝廷難道一點兒都不為所動?

但這些隱憂不好與其他三家敍説,反而還不能道明。

“需再轉移一些子弟出去,江南不好呆了。”汪壽祺心頭打定了主意。

大批財貨多半轉移不出去,錦衣府衞原本盯梢盯的正嚴,但族中子弟帶着一些細軟出去,多留後路,還有東山再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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