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刀光劍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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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我又微笑地着葉展説:“當然,還有你那件事,我一定會幫你查出真相的。”不過,齊思雨都休學了,如果她一直不來的話,只怕真相會永遠藏在水下。葉展搖了搖頭,笑道:“其實到了今天這一步,我心中知道自己是無愧的,就已經足夠了。強迫齊思雨説出真相,或許會對她造成傷害。與其這樣,還不如把這個黑鍋背到底吧。只要我,問心無愧。”他站在陽光下,説這段話的時候語氣輕描淡寫,但我知道要下這個決定是多麼的艱難!
這意味着他從此之後面對別人的指責將不再辯駁,意味着他將獨自一人扛下過去所有的罪過,意味着這個污點將永生永世地沾在葉展的身上…雖然我很為他的遭遇到不平,但他既然做出這種決定,那作為兄弟的我當然會無條件的支持。
回到教室以後,磚頭猛然從我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你們去哪了?”
“去收拾了一下三龍和四龍。”我笑着説:“活太小,沒帶你去,你不生氣吧?”
“還好沒帶我去!”磚頭神采奕奕地説:“剛剛我又拍了侯大聾一磚!”這事我雖然已經知道了,但還是想聽磚頭説説詳細經過。磚頭興奮地説:“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我在他們班門口轉悠了好幾天,但是那個郝二聾寸步不離侯大聾的身邊。我知道那個郝二聾厲害,有他在的話估計我得不了手。嘿,今天偏偏運氣就來了,那個郝二聾竟然撇下候大聾跑了!我二話不説就上去拍了候大聾一磚,拍了他個滿面桃花開!”我稍稍一想,就知道郝磊應該是去叫何娟等人,恰好被磚頭鑽了這個空子。我樂道:“行啊磚頭,立了大功!”關鍵不在於磚頭把侯聖朔傷成什麼樣了,而在於再一次大大的挫了他們的士氣!四次啊,磚頭拍侯聖朔四次了,這都能寫個傳奇故事了。
“這算啥,我還要拍他第五次哩!辦法我都想好了!”磚頭樂呵呵地吹着牛,就是不肯和我們説他的辦法。我搖搖頭説:“沒那麼容易啦,經過這麼一次,郝磊更加寸步不離了。”磚頭就得意洋洋地説:“等着瞧好吧,這次我要讓他昏個一天一夜!”磚頭的拍磚技巧確實爐火純青,傷到什麼程度,
多少血,開多大口子,在拍出去的一剎那已經計算好了。磚頭説要讓他昏一天一夜,那他肯定能昏一天一夜。我開心地説:“那就瞧你的了。”磚頭站起來,把挎包往旁邊一扭,叉着
説:“有我在,你們都可以睡覺了。”話音剛落,楊夢瑩闖了進來,手裏依然拿着喜字和蠟燭,遠遠地就喊着:“老公,可讓我找到你了!”磚頭衝我們説:“我先睡會兒啊。”然後立刻趴了下去,還打起了呼嚕。
楊夢瑩奔了過來,搖着磚頭的胳膊説:“醒醒,醒醒。”磚頭持續地打着呼嚕,不過呼嚕聲聽上去有點假,和我們在宿舍睡覺時聽到的不一樣。楊夢瑩叫了半天,磚頭仍是不醒。楊夢瑩就去翻磚頭的布兜,那可是磚頭的心頭寶貝,他立刻“驚醒”過來,瞪着眼、咧着嘴問:“你想幹嘛?!”然後一把就把布兜奪了過來:“別碰我的東西!”楊夢瑩嚇了一跳,估計是沒見磚頭這麼兇過,話音都有些微微發顫:“我,我看天氣預報説這幾天有可能降温,説不定還要再下一場雪哩!老人們都説三月桃花雪,你看校園裏的桃花都開了,估計這最後一場雪也快來了。我就想着把上次織的圍脖拿出來給你戴上,別等過幾天降温了把你動着…”磚頭一下愣住,呆呆地看着楊夢瑩。我覺得吧,像他這種從小就無父無母的孤兒,除了和桃子相依為命、相互取暖外,大概還沒有人這樣對他好過。見他不説話了,楊夢瑩才重新笑了起來:“你別兇我,我怕。”然後又伸手去摸磚頭的布兜,這一次,磚頭沒有再阻攔。
楊夢瑩把圍脖拿出來,將那條灰sè的、醜醜的、針腳不齊、寬窄不一的圍脖,認認真真地戴在了磚頭的脖子上。然後她笑着説:“老公,就別摘了哦,睡覺也別摘了,怕你早晨起來忘了戴。一定要小心,這幾天就要降温了。”我看着磚頭的臉上確實有點動的神sè,但磚頭還是認認真真地説道:“我不是你老公。”
“嗯吶。”楊夢瑩揚了揚手中的喜字和蠟燭,笑嘻嘻地説:“拜過堂以後就是啦!”便拉着磚頭的胳膊要往牆邊走。磚頭猛地甩開了楊夢瑩,憤怒地説:“不拜就是不拜,你到底要纏我多久才罷休?”然後又一把將圍脖扯了下來,扔到楊夢瑩身上:“我不戴這玩意兒!”説完,磚頭就大跨步離開了教室。楊夢瑩追了幾步,但還是停了下來,轉過身來,苦笑地看着我們,説道:“很傻吧,你看我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好不容易愛上一個男人,可他還不願意娶我。”我連忙説:“怎麼會呢。其實我們旁觀者清,磚頭肯定對你動心了。”
“真的?”楊夢瑩的眼睛裏放着異樣的神采。
“當然是真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能只是一種微妙的覺吧,總覺得磚頭對楊夢瑩還是不一樣些的。雖然不能肯定,但是現在只能這麼對楊夢瑩説了。
“那他為什麼不願意和我拜堂啊?”楊夢瑩依然滿臉期待地看着我。
“嗯,這個…”我隨口胡謅道:“因為今天不是黃道吉ri啊。如果要拜堂的話,按照老祖宗的規矩,是必須要挑個黃道吉ri的。想當初磚頭我和桃子拜堂,也是挑了個‘宜嫁娶’的好ri子。”
“原來是這樣啊。”楊夢瑩很是開心地説:“那我得好好翻翻黃曆,挑一個適合我倆拜堂的ri子!”然後又興致地説:“誰有黃曆?拿出來叫我看看唄?”我們都搖了搖頭,誰會在身上裝那玩意兒啊。楊夢瑩又轉身看着我們班的同學:“誰有黃曆?拿出來我看看唄。”我哭笑不得,説:“別找啦,不可能有人帶這玩意兒的。等過些ri子了,咱們專門找個算卦的問問。”其實也是拖延時間的説辭。但偏偏教室角落裏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我有。”我們幾個人差點昏厥在地,還真有人帶這玩意兒啊?楊夢瑩三步兩步奔到那人身前:“快拿出來看看,我挑個好ri子,讓我和磚頭拜堂成親!”我們也走到那個學生身前,只見他果然從桌鬥裏拿出個冊子來,果然是很標準的小黃曆。我哭笑不得地問:“你身上咋還裝着這玩意兒?”那學生説:“我爸就是幹這個的,我沒事也跟着學學,好歹是門手藝,以後考不上大學,還能支個攤子幫人算卦。”
“太好了,快幫我看看什麼時候適合拜堂唄!”
“嗯吶,我是半吊子水平,其實還一竅不通,説錯了可別見怪啊。”那學生開始翻黃曆。
我不嘆民間果然高人多,連他媽算卦的都有。在那學生翻黃曆的時候,楊夢瑩則低頭看着手裏的圍脖,不
幽幽地問:“浩哥,磚頭為什麼不願意戴我織的圍脖呢?”我只得説道:“可能他是覺得天氣不冷吧。”楊夢瑩想了想,搖頭説道:“我覺得是因為這圍脖太醜了。”然後把圍脖展開了,説道:“你看看,顏sè也不好看,而且陣腳也不齊,跟一條歪歪扭扭的蛇一樣。可是沒辦法啊,我是第一次織,就只有這個水平了。”我笑着説:“醜是醜了點,可也是你的一片心意啊。而且第一次織成這樣不錯了,要是讓我來織,恐怕還不如你呢。”然後用手摸了摸那條圍脖,又説:“
暖和的,磚頭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雷宇他們也紛紛附和着説:“就是啊,磚頭哥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讓我們戴唄?我們肯定好好珍惜、愛護。”
“嘿,那不行。”楊夢瑩笑着説:“這是我給磚頭織的。”然後又對我説:“浩哥,我再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給磚頭織個漂亮的圍巾出來。可是我水平不行,不知道多久才能織好哩。過幾天肯定是要降温了,你回去把這條圍脖給了他吧,讓他湊合先戴着。等我織好了新的,再給他吧。”然後把圍脖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那條醜醜的灰sè圍脖,説道:“沒有問題。”就在這時,那翻着黃曆的學生説道:“有啦。三月初九,宜嫁娶、祈福,忌入殮、安葬。”
“哈,是個好ri子哦。”楊夢瑩掰着指頭説:“好像也沒幾天了,我得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把我和磚頭的拜堂儀式搞的熱熱鬧鬧的。浩哥,我先走啦!”然後就特別開心地離開了。
我微笑地看着楊夢瑩離開,其實心裏完全沒把這個當回事。
這個時候的我並不知道,那一天竟會成為我永生難忘的ri子之一。
三月初九。
宜嫁娶、祈福,忌入殮、安葬。
三月桃花雪,雪壓北園城。刀光劍影寒,北七滿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