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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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高照。

一走出寢房,奚荷月便看見牧荻爾在院子裏跟兩隻狐狸玩耍,兩隻狐狸身形相似,又都是一身淡金皮,可辨認的方法很簡單,前有白的那只是狐狸大仙,沒有的便是狐狸小仙。

她觀察須臾發覺,小仙子比大仙温馴一些,馴養了幾,已沒有當初那麼驚惶不安,也會主動親近人,而大仙子兇悍好動卻不愛親近人,有人想抓它,它便會齜牙咧嘴地想咬人,而且還會吃小仙的醋,若是看見牧荻爾抱着小仙,大仙便會撲上去又抓又咬地趕走它。

看見小仙又被大仙趕走,奚荷月莞爾地走過去抱起它,將它翻過身,好奇的想查看它是雌還是雄,怎麼這麼膽小,結果發現小仙是公的,她望向牧荻爾懷裏的大仙笑問:“大仙該不會是母的吧?”牧荻爾學着她一樣將大仙翻過來,出它的肚皮,奚荷月看了一眼,笑出聲,“真是母的,這樣正好可以湊成一對。”

“王爺、王妃,茶點來了。”桃娘和菊兒端了些糕點和甜茶走過來,擱在一株桂樹下的石桌上。

牧荻爾將大仙放下,走過去拈起一塊甜糕進嘴裏,眉開眼笑的稱讚,“桃娘,這糕點很好吃,你也吃一塊。”他遞了塊給桃娘。

桃娘接過,“多謝王爺。”瞥了眼旁邊的奚荷月,她小聲提醒他,“還有王妃。”他低頭看着盤子上的糕點,數了數,“一二三四五六,還有六塊。”他拿起兩塊給奚荷月,“這兩個給你。”

“謝謝王爺。”她笑着接過,方才因他先給桃娘時產生的不豫,在他多給了她一塊後立刻消散。她自我安地想,這表示在他心中她已比桃娘還重要一些些了吧。

“待會我們來玩踢球。”他邊吃着甜糕邊説。

“好。”大仙走到牧荻爾腳旁,抬起前爪頂了頂他,似也在吵着要吃,他見狀便也丟給大仙一塊,大仙叼着糕點,趴在一旁的草地上吃着,他順手再丟給小仙一塊,小仙嗅了嗅沒吃,走過去蹲坐在大仙身邊。

菊兒見連狐狸都有得吃,唯獨她沒有分到,不有些哀怨的開口,“王爺,奴婢怎麼沒有?”他抬起頭盯着矮胖的菊兒看了看,再低頭看看盤子,裏頭僅剩下一塊,然後指着她的腹部説:“你肚子圓滾滾的,裏面一定裝了很多糕點,不能再吃了。”

“王爺,奴婢這是胖,裏面沒有一塊糕點。”菊兒喊冤。

奚荷月失笑地將手裏的另一塊甜糕遞給她,“菊兒,王爺只剩下一塊,你別跟他搶了,喏,這塊給你。”菊兒委屈地噘着嘴,嘟嘟囔囔的小聲説着,“唉,奴婢連只狐狸都比不上。”在她旁邊的桃娘聽見她的話,不掩着輕笑,奚荷月也笑了出聲。

這時伍總管走進寢院,朝牧荻爾與奚荷月一揖。

“向王爺、王妃請安。”見牧荻爾瞪他一眼後,便把眼神別開,似是還在惱伍總管上次不讓他去酬神祭的事,於是奚荷月出聲問:“伍總管有何事?”

“稟王妃,有位石戈公子來訪。”

“這位石公子是誰?”

“他是王爺的朋友,聽説王爺中毒之事,特來探望。”

“王爺,你還記得這人嗎?”奚荷月回頭望向牧荻爾。

“我不記得。”他咬着甜糕想了想,搖頭。

了下,奚荷月指示,“以王爺現下的情況,不宜見客,伍總管,你去回了他吧。”

“但石公子説他祖上傳下一帖解毒的藥方,或能清除王爺身上的餘毒。”聞言,奚荷月立刻站起身,“那麼我去見見他。”來到前廳,伍連郡指着一名身穿一襲黑衣袍,上蓄着鬍子,樣貌英武豪邁的男子介紹,“王妃,這位便是石公子。”

“在下石戈,見過王妃。”他朝她一揖。

“石公子無須多禮。王爺因身子不適,不便出來見客,還請石公子見諒。”寒暄完,她直接問道:“聽伍總管説,石公子有祖傳的解毒藥方可以解王爺身上的毒,可是真的?”

“在下是有一帖祖傳藥方,但能不能解王爺身上的毒,須試了才知道。”石戈從懷裏取出一張紙箋遞過去,接着説明,“這藥方是以燻蒸的方式將毒出體內。”接過藥方,只見上面寫了數十味藥材,奚荷月有些不明白,“要怎麼以燻蒸的方式將毒出?”石戈解釋,“備齊藥方上的各種藥材之後,在一個密室裏不斷蒸煮,讓藥氣瀰漫在屋中,然後讓王爺光衣裳置身高熱的密室裏,使其汗後,體內的毒素也會隨之出。”聽完他的解説,奚荷月立即將手上的藥方遞給伍總管,詢問他的看法。

“伍總管,你認為此法可行嗎?”

“還未試過,小的也不敢斷定。”石戈接着説:“坦白説,在下也不知這藥方有沒有用,只是縱使無效,此法也不會傷身,可以一試。”略一斟酌,奚荷月終於啓口,“那麼能否請石公子暫且留在王府,指點我們燻蒸之法該如何進行?”風清波閉關調配解藥也不知何時才能配出,即使調配出來,能不能清除牧荻爾體內的毒也未可知。此時能多一種方法,倒可一試。

“沒問題。”他一口答應。

“你為何要留下石戈來醫治旭王?”藏在樹後的人壓低嗓音,質問着奚荷月。

她解釋,“他都已登門拜訪,若是我問也不問一聲便將他趕走,只怕會讓人起疑。”

“那你為何還讓伍總管去置辦那些藥材?”對方似乎不滿意她的答案,再詰問。

“只是在表面上做個樣子,況且那些藥材也未必便能治好旭王。”

“你要記住,若想讓旭王保住命就別治好他,否則他痊癒之就是送命之時。”隱於樹後之人出聲警告。

“我明白。”等對方離去後,奚荷月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回寢房。

現下除了想辦法解決牧荻爾身上的餘毒,還要應付這些探子,問題是她不知道這府裏有多少人是陛下派來的探子,防得了一個,防不了其他的。

一旦他復原的消息傳回都城,只怕陛下真的會殺了他。

她抬首望着懸在天邊的月娘,蹙眉沉思。該怎麼做才好呢?

滿懷憂思的走回寢房,看見原本已睡的牧荻爾,此時卻站在門邊張望,一看見她就立刻上前抓着她的手追問:“你上哪去了,我都找不到你?”她隨口編了個理由,“我見今晚月兒很美,出去賞月了,王爺怎麼醒了?”

“我剛作了個夢,夢見天上又圓又大的月亮掉下來砸到我頭上,把我砸醒了。”

“那只是個夢,月亮不會掉下來的。”她輕笑着軟語哄他,牽着他走回牀楊邊,與他一起躺上牀,拉起鴛鴦錦被將兩人蓋得密實。

“你的手好冷。”他大掌包覆着她的手,用自己的體温烘暖她柔荑。

她的心也跟着被煨得暖了起來。

“以後你要去看月亮,記得帶我一塊去,不許再自個兒偷偷去。”他叮嚀。

“好。”她點頭應着,輕聲説:“我帶你去,就算有壞人,我也會護住你,絶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也會保護你,誰敢欺負你,我會幫你打跑他。”説着,他笑嘻嘻的在她瓣上重重親了一口。

他傻氣的話,讓她溢出甜甜的笑,“嗯。”她,若是先治好他再讓他裝傻呢?説不定就能瞞過那些探子,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或許能暫時瞞過去,但久了也會出破綻。

最好的方法便是將王府裏的探子全都趕走,但這談何容易…

等等,若是他們能離開王府,找個地方躲起來,那些探子便找不到他們了,他復原了也不會被知道。

沒錯,就這麼辦…下一刻,她又猶豫了,這樣一來,陛下怪罪下來會不會連累到叔父?

思索間,她的身子突然被什麼東西壓住,低頭一看,是他伸長手腳緊緊圈抱着她,將她困在他懷裏。

他的臉就靠在她頰畔,閉着眼,勻長的呼聲規律的傳來。

她伸手輕撫着他的臉,輕喃地問着,“牧哥哥…你説我該怎麼做才好?”她渴盼能早讓他復原,然而他一旦復原,她又怕陛下會對他下毒手,難道真要讓他繼續這麼呆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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