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逼出來的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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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在這時候,先低聲道:“別緊張,我想你想錯了一些事。”接着,她朗聲道:“天官,這兩位是自己人!”白素的話一出口、苗人、十二天官和何先達、鐵天音之間空前地緊張的氣氛,立時不再存在,一下子散了開來,我這才看清,鐵天音身上穿着的是軍隊的彩服,背上有一隻老大的揹包,足登皮靴,那正是十二天官在山頭上看到的鐵天音。

十二天官一散開之後,身法快絕,一下子就來到了我的身前,望着我,神情疑惑之極。我無法解決他們心中的疑惑,因為我自己心中也疑惑不已——何先達當然是自己人,那鐵天音又算是甚麼自己人了。

所以,我把十二天官疑惑的眼光,再加上我的,一起給了了白素。

白素也無法解答,因為何先達和鐵天音也已走向前來,反而是鐵天音先開口,他竟然顯得興高采烈,很是興奮,朗聲先叫我們:“衞叔,素姨,我在河邊遇到了何老,才知你們也來了!我就請他帶來見你們!”他在這樣説的時候,把半自動步xx擱在肩上,xx口向後,狀甚瀟灑。

我一生之中經歷的古怪場面已經夠多了,可是也未覺有古怪過現在的。

難道這小子真是大大惡到了這一地步,還是他不知道我們已知悉了他的所作所為?

我那種目定口呆的情形,一定十分怪異,鐵天音也立刻注意到了,他“咦”地一聲:“衞叔不舒服?”我悶哼了一聲:“是,不舒服至於極點!”鐵天音用力一揮手:“有一個消息,一定會令你高興,我可以肯定,有外星人在活動,我不但看到了外星人留下來的…一樣東西,還看到了全身發光的外星人直飛上天,我向他了一枚火箭,竟然沒中。”聽得他説得如此興高采烈,我更是無明火起:“要是中了,又怎麼樣?”鐵天音見我問得聲俱厲,他不呆了一呆,一副不明白的神情,向白素投以求助的眼。白素沉聲道:“照實説就是。”鐵天音道:“外星人怎會沒有辦法對付地球上那樣簡單的武器,我是想引他的注意,知道有一個地球人發現了他,希望和他相會,這正是我來苗疆的目的。”我聽得有點發怔,白素低聲道:“他本不知道飛上天的是紅綾!”我仍然寒着臉,鐵天音叫了起來:“怎麼啦?人不能做一次錯事,我撕去了一些記錄,就像是一直在犯十惡不赦的大罪了!”聽得他這樣説,我怒極反笑,側身讓了一讓:“你自己進去看。”鐵天音在這時,也很有點負氣,一副“進去就進去”的神情,仍然把步xx放在肩上,略聳了聳揹包,在那時候,我發覺揹包的一邊,和他背部的衣服上,都染有不少血跡。他一在我身邊經過,我立時轉身,跟在他的後面。

這是一個很有利的位置——如果他在突然之間,想使用武器的話,我就可以先下手為強。我發現何先達立即和我採取了同樣的行動,所以鐵天音在無形之中,是被我和何光達“押解”進去的。

何先達曾經聽我和白素説起過鐵天音的行為,他帶鐵天音來藍家峒,自然也有把他帶來聽我處置之意在內。

白素緊跟在我們身後,她在入去之前,又曾安了十二天官幾句,所以十二天官沒有跟進來。

一行人,當然是鐵天音最先進屋,任何人一進了屋子,就可以看到放在竹架上的兩頭銀猿,鐵天音也不例外,他發出了“啊”地一聲,一下子就來到了那頭蓋骨被揭開了的那頭銀猿之前,目光盯在那個金屬網口,伸手輕輕掀了一下,現出了欣賞之極的神情,連連讚歎。

我想向他厲聲責問,但是好幾次,都是一提氣,還沒有出聲,就被白素用力拉了我一下手阻止。

至少有兩分鐘之久,沒有人出聲。還是鐵天音率先開口,他抬頭向我望來,像是忘記了我和他之間有齟齬存在,他神情興奮,連聲音也有點變了樣:“看到沒有?太奇妙了!一點也不錯,外星人曾在銀猿的腦部,動過手術!”白素居然和他討論起來:“依你看來,這手術的作用是甚麼?”鐵天音道:“人類醫學上從來也沒有過這樣的手術,所以我也只能靠想像,看,有許多細絲,深入腦部,照我的想像,那是一種程式,一種植入腦部的程式。”白素聽得很用心,而且連連打手勢,不讓我言,她追問:“程式,是甚麼意思?”鐵天音嘆了一聲:“正如衞叔常説的那樣:人類行為中從未出現過的事,就很難用人類的語言來表達,只好打譬喻。這種手術,在猿腦中植入了活動的程式。就像是電腦輸入了軟件,或者是機械人輸入了活動程式一樣,使猿腦接受訊號,按照程式的指令去做事——那些事,猿猴本來是不會做的。”白素道:“例如,要他們照顧一個嬰兒?”我焦躁起來,冷冷地道:“很好的設想,但顯然不是很成功,受照顧的嬰兒變成了一個野人!”鐵天音竟然很認真地和我討論:“那已是最好的情形了,衞叔,你不能期望猿猴培養出哲學博士來的!”我冷笑:“一點也不幽默——為甚麼沒有人討論一下這兩頭銀猿,是怎麼死的?”那兩頭銀猿,是鐵天音殺的,那已是毫無疑問的事,因為苗疆之中,不會再有人持有半自動步xx。

鐵天音一聽我提出了這一點來,神情黯然,嘆了一聲,指了指一頭銀猿:“這一頭,被那一頭死,那一頭見闖了禍,自己又自己,我在一旁,自顧不暇,所以沒有能力制止這場悲劇,怪的是,他們中xx之後,還發出可怕的叫聲,竄了開去,我想去找他們,已沒有蹤跡可尋了!”他這番話相當長,我好幾次要打斷他的話,都被白素阻止,到後來,白素甚至在我的身後抱住了我,非但不讓我説話,而且不讓我有行動!

好不容易等他講究,我才暴喝一聲:“你在説放甚麼!你——”鐵天音那神情又驚又怒:“你不相信我的話,我為甚麼要撒謊!”我聲俱厲:“你一直在撒謊!”鐵天音用力搖着頭,神情變得又難看又可怕,面血紅,額頭青筋綻起老高,他不但搖頭,而且身子也開始劇烈搖擺,他的聲音也變得嘶啞,他在叫:“別我,不要我!”我看到他還想要賴,像是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一樣,更是無名火起,用力一掙,掙了白素的懷抱,一步跨向前,已準備重重摑他兩個耳光再説。可是也就在這時,白素的行動比我更快,她竟然一下閃到了我的身邊,橫肘向我就撞。

我再耳聽八方,眼觀四路,提防各方面來的突然進攻,也斷然無法料得到白素會向我突襲,當然無法避得過去。

白素的這一撞,力道着實不輕,撞在我的脅下,其痛徹骨,肋骨都幾乎被她撞斷,身子也踉蹌向後跌出,自然無法完成摑打鐵天音的行動。

白素突然發難,橫肘撞開了我,同時急叫:“姨丈,抱住他!”我看得很清楚(雖然那時我吃了一肘,又痛又驚),何先達的行動,在白素叫喝之前,他疾如勁風,一下子來到了鐵天音的身後,把鐵天音連臂抱住,並且把鐵天音的身子抱了起來,使他雙腳離地。

鐵天音發出可怕之極的吼叫聲,滿面汗珠滾動,雙腳亂踢,腳後跟撞在何先達的身上,何先達一身武功,自然不會在乎。

白素已到了鐵天音的身邊,柔聲道:“放鬆些,孩子,放鬆些,沒有人你,你衞叔只是魯莽了些。一點小誤會,沒有人你,你是好孩子。”白素聲音之温柔,和鐵天音發出的吼叫聲之可怕,成為極強烈的對比。鐵天音不但吼叫,而且在拼命掙扎,但是何先達的雙臂,既然抱住了一個人,這世上也就沒有甚麼人可以掙得了!

鐵天音這時的情形,簡直就像是一頭瘋了的猛獸!

一想到“瘋”這個字,我心頭陡然如同被重複敲了一下,不由自主,發出了“啊”地一聲,同時,伸手在自己頭上打了一下。

那時,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鐵天音的判斷,幾乎百分之百錯誤。但是至少,我已看出鐵天音這時的情形,正是一種可怕的疾病。這種神方面的病症,發作起來,人本無法自己控制自己,會處於一種瘋狂的狀態。

有這種病症的人,甚麼時候發作,也難以預料。但一般來説,在受到強烈的刺時,就會發作。

鐵天音竟然患有這種間歇格分裂瘋症,這全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白素一面在不斷向鐵天音説着話,一面向我投來很是嚴厲的責備眼光。

我立刻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我走向前去,鐵天音睜着血紅的眼睛瞪着我。

我先嘆了一口氣,伸手在他頭上拍了拍:“你這算是幹甚麼?我是你的衞叔是不是?就算説錯了甚麼,想錯了甚麼,你就這樣子,我這就算你?”我用温和的語氣責備他,很有效果,鐵天音先是停止了掙扎,接着,大口氣,頭臉上汗如雨下,何先達鬆開了手,放他下地,伸手按在他的頭頂。

過了好一會,鐵天音的呼,才恢復正常,全身上下,透濕透濕。

白素過去,替他解下了揹包,我立即看到,他背部,近在肩頭,衣服裂了一大片,肩上綁着布條,還有血從布條中滲出來,看來不但曾受過傷,而且傷得不輕,他用來裹紮傷口的,也是軍用的急救包,那當然不是很好的治療方法。在鐵天音身後的何先達,一手仍按在鐵天音的頭上,一手已把紗布扯了開來:“我有極好的金創藥。”武林中人,把醫治外傷的藥叫“金創藥”沒有人會懷疑何先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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