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以愛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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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種顏的紗,在輕輕地飄動,像一縷縷有顏
的風。瑪拉達呆呆地看着蓮花一朵又一朵地枯萎。
他曾經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前見過同樣的景象,那是在呂底亞神殿裏。祭司的鮮血沿着祭壇下來,染紅了水裏盛開的蓮花。
然後…蓮花一瓣又一瓣地凋謝,枯萎,如同生命走到了盡頭。眼前的蓮花上並沒有血。至少不是那種足以讓生命盡的血,如果有也只是他腳被寶石磨破而
出來的血。
但蓮花仍然在迅速地凋謝。把聖潔的蓮花獻給神。那麼,如果祭司不肯再把靈魂獻給神或者是需要侍奉的人呢?
“瑪拉達!瑪拉達!”曼蘇爾瘋狂的聲音響了起來,像一條受傷的狼。瑪拉達猶豫着,終於揭開一層層的薄紗走了進去。他的覺,彷彿是走進了一個
心編織的網裏。
“叫人來!快叫人來!”曼蘇爾嘶啞的聲音,向陷入狂亂的殿堂裏澆了一盆涼水。
正在瘋狂動作的人,也被他絕望的吼叫聲嚇得停下了動作。他衣衫凌亂,懷裏抱着一絲不掛的米爾,正在拼命地搖晃他,而
米爾卻絲毫沒有反應。
一縷縷的鮮血浮在四周的水池裏,米爾傷得並不輕。他不可能這樣能夠睡着。瑪拉達的心裏的恐懼在擴大,他悄悄地走上前去,低下頭去看
米爾的臉。
米爾閉着眼睛,長長的睫
垂了下來,嘴角似乎還有一抹笑意。他的臉龐非常寧靜,非常美麗,如同一朵合攏着光潔的花瓣的蓮花,或者隱藏在淡淡的雲層後的月亮。
“他怎麼了?他怎麼了?你説啊!”瑪拉達不想説,他怕曼蘇爾會接受不了。但他不得不説。
“陛下,祭司對自己施了咒術,是他讓自己沉睡的。他應該是在幾個月前就對自己下了咒,只是他殘忍地選擇了這樣一個時刻離你而去。
對他而言,這樣的咒術簡直是像是小孩子的遊戲。”曼蘇爾呆呆地看着懷裏像是睡的人,他還有呼
,還有心跳,只是怎麼叫怎麼搖都沒有任何反應。
瑪拉達的聲音,像是催眠一樣浮動在空氣裏。
“您是蓋吉斯指環選定的主人,而祭司,他不願意服侍你。
於是他對自己下咒,以此來逃避你。”
“他…不願意服侍我?”曼蘇爾一字一頓地説着,彷彿理解不到其中的含義。
“可是,我並沒有要他服侍我…”瑪拉達回答説:“陛下,只要在你身邊,不管你是否愛他,他都永遠是你的奴隸。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不是嗎,陛下?以愛之名永遠束縛在你懷中的奴隸,看不見的枷鎖比黃金的鎖鏈更可怕。
曼蘇爾聲音發抖地問:“怎麼才能讓他醒過來?”他的腦子裏近於空白,已經不再能思考那些太過於複雜的問題,比如──愛的含義。瑪拉達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
“沒有辦法。或者…是永遠吧。”曼蘇爾狂吼一聲,他的眼睛成了血紅。瑪拉達靜靜地説:“陛下,我只是從呂底亞神殿逃出來的倖存者。
我沒有能力消除祭司的力量所下的咒術,您應該明白這一點。──我不能,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人能。除了祭司自己。”他近乎殘忍地説出了這一席話。曼蘇爾仰起頭,頭頂的滿月正對着他的眼睛。
是的,這是祭司從拿到黃金之書的時候就決定了的。三個滿月,是他留給兩個人的最後的時光。然後,就是永遠的分離。
我可以把體給你,你也可以永遠佔有。但我的靈魂,我留給自己。你怎麼也拿不到。
挖出我的心,你也拿不到。我不能自殺,我也不想死,我就要你永遠看着我,看着活着的有呼有心跳的我,卻永遠不能再看到我對你張開眼睛微笑。
這番話,他已經用不着再對曼蘇爾重複一遍。曼蘇爾瘋狂的嘶喊聲,令瑪拉達回憶起了很多已經淡忘的事。
比如,這位年輕的居魯士大帝,在他年幼的時候,因為外祖父米底國王對詛咒的恐懼,而把他丟棄,他是被狼所養大的。他的聲音就像是受傷的絕望的狼的聲音。再絕望,你也喚不回你心愛的人了。
瑪拉達想着,他的眼光落在曼蘇爾緊緊抱着的米爾身上。月亮幽藍的光依然灑在他身上,彷彿對他特別眷顧。
他手指上的那顆藍寶石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藍光。絕對不要愛上一個祭司。特別是可以穿越死亡和時間的祭司。沒有人知道祭司的心裏會想些什麼。
身體的歡悦的合只是一種本能,祭司的心,靈魂,情
,都是一個永恆的秘密。
像黑夜,或者黑夜裏的月亮。美麗純潔的臉,深不可測的心。月光下,水裏的最後一朵蓮花,凋謝了,枯萎了。三天後,德蘭吉安那叛亂的消息,終於讓曼蘇爾放下了抱了三天三夜的人。
卡莉的猝然橫死終於讓她的國家沉不住氣了。他親手把米爾抱到為他建好的銀
神殿,然後帶着軍隊離開了皇宮。瑪拉達按照他的吩咐,每天都在神殿裏
米爾的身邊堆滿黑
的鳶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