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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厅，林机玄心有纳闷，去问过他孙子后得知，这画从他出生的时候就一直挂在这儿，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林机玄再看那画，发现的确笔墨显旧，纸张也有明显的岁月痕迹。

想了想，他突然对闹着不投胎的孙有道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老先生，刚才你孙子临走前说，要把客厅那画烧了，一并送去那边陪你，结果忘了送，我现在得给他送过去，你先闹着，我送完了就回来。”孙有道瞪圆了眼睛，嚷道:“不行！那画不能烧！”

“怎么？”林机玄反问，“您不是特别喜那画吗？”孙有道眼睛瞪得更圆:“谁喜了？！”林机玄疑惑地说:“听说您经常擦拭，还把它挂在整个屋子最显眼的位置，您那房子那么干净，就那一个装饰，这是不喜？”

“我……”孙有道语，支支吾吾地说，“这画……这画画成那样，我挂起来是告诉自己，做人不能像这画的主人一样失败！”林机玄笑了笑，说:“老先生说笑了，谁不知道那画的主人是鼎鼎有名的国画大师涂明雅，可惜他去世得早，如果能活到现在，跟您一个岁数。”孙有道神一瞬黯然，他低了低头，叹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是啊……他要是能活到现在，跟我一个年龄，一天……只要能多活一天……”他看向钱荫，问道，“一天都不行吗？”钱荫跟着叹息一声，说:“实在是拖不了了，您这已经拖过一次，本就贻误了生死簿的时机。大帝念在您福缘深厚的份上，给您推算出了今这个最佳时，过了十二点，翻过一天，颠倒，四时逆转，大凶，接下来得苦上好几世。”钱荫弱小而卑微:“我们这些经手您投胎的，也得跟着折损功德，间官吏积德不易，希望您多多体谅我们。”孙有道沉默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钱荫说得都是对牛弹琴，这老头死倔，他心思早就飞了，肯定脑子都在想怎么逃出这里。

贺渊说:“老先生，你也别动歪心思了，与其抗争，不如坦白跟我们代。钱荫是官，上回误了你生死簿上定的时间是他们的过错，跟我们天师无关。”他笑着，英俊的皮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秃驴，“我是佛门的，最不怕的就是损德，念两天经就回来了。”钱荫:“……”林机玄:“……”林机玄按了按额角，对孙有道说:“老先生，我是人间的天师，间的事情不归我管，所以，如果老先生有什么遗愿未了，我可以接受老先生的委托，去帮你完成遗愿，但前提是不违逆生死，不扰轮回。”孙有道长叹一声，知道自己这回无路可走，眼前这年轻人说的的确是他最后的选择:“涂明雅与我是旧识，你看到那张骏马图是他年轻时的作品，那个时候他就展现出了在画技上的非凡造诣。我跟他师从一个老师，我入门比他稍早，在他来之前，我本来是我们画室最受瞩目的学生，既生瑜何生亮的受，你们明白吗？”贺渊不免想起了延明，但延明心思剔透，有佛经作伴，很快便从失意的影中走了出来。年轻时候的事情……这老先生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在挂怀曾经？

孙有道:“我年轻气盛，他也是个不服输的子，我俩争来斗去，什么都想着分出个高低。”钱荫“哎呦”了一声，哭笑不得地说:“难不成寿命上也想分个高低？他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您早就赢了。”孙有道瞪了他一眼，说:“肤浅！”钱荫:“……”钱荫干笑两声:“您继续，我不多嘴多舌了。”孙有道收回恶狠狠的目光，道:“本来我俩虽争来斗去，但不算水火不容，真正让我俩走上南北两向的是因为当年发生了一件事。”孙有道眼神变得凄了起来，他苍老的面容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他给林机玄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在七十年前，两人都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参加了a市最富盛名的青年杯现代画大赛，最终，孙有道以一分之差输给了涂明雅。

涂明雅擅长画动物，飞禽走兽在他的笔下都仿佛活物一般，无论是弱强食还是自然界的繁衍生息，他都能信手拈来，这与他喜踏青，接触自然的好息息相关。而孙有道则更喜观察人类，他能绘制出人生百态，画卷中有许多打动人的细节。

那次比赛，输给涂明雅之后，孙有道气恼地把参赛的画卷撕了个干脆，等走出候赛休息区的时候，意外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涂明雅正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他笑得非常开心，那是孙有道从未见过的面容。一开始，孙有道怀疑他跟谁通话，当时又在气头上，冷哼了一声掉头想走，但下一刻，他看到涂明雅突然伸手在半空中刮了一下。

那是个非常亲昵的动作，好像恋人在耳鬓厮磨，随后，涂明雅拎起茶壶，在对面的杯子里倒了水。

这些已经够古怪的了，更古怪的是，那水杯竟然漂浮了起来，杯子里的水咕噜咕隆进到了什么里面，消失不见了！

孙有道被吓得头脑一片空白，转身就跑。

在那之后，孙有道三番五次都看见涂明雅的诡异举动，他身边像是有另外一个人跟他共同生活。

他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