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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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四，韩惟淑在学校只有下午两堂课，是二年级普通班的音乐课。

通常她都提早半个小时到校，预备两点三十分开始的课；但今天因为路上耽搁了一点儿时间，所以来不及进办公室就马上赶到教室去了。

一上课发现教室内有股隐隐浮动的气氛，学生们不知为了什么有些心不在焉；她试着弹首轻快的曲子，引学生的注意…

“老师，你弹的好象‘小星星’哦！”一个学生听出悉的旋律。

其它的学生童心未泯，开始大声唱和:“一闪一闪亮晶晶，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象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天都是小星星…”一名男同学怪叫:“哦…老师你弹的跟我们唱的不太一样哦！”几个顽皮的学生嬉戏地嚷着:“呵，老师弹错了！”

“老师弹错了！”

“不是我弹错了。”韩惟淑笑着说:“这是音乐神童莫扎特写的‘小星星变奏曲’，‘小星星’的原曲是首法国民谣，莫扎特将它改编成十二段的变奏曲，也就是我刚弹的曲子。”

“真好玩，老师，还有什么钢琴曲是改编自我们悉的音乐的？”

“其实有很多我们常悉的音乐都是来自古典乐曲的，嗯…像是垃圾车的音乐…”她话没说完，学生就哼起来了。

“对，就是这首曲子，旋律不是很优美吗？这是一位波兰的女钢琴家，十八岁时完成的作品，曲名就叫‘少女的祈祷’。”

“那不就是我吗？我就是青、美丽的少女！”一个活泼的女学生戏剧地站起，朗诵似的唱。

“哈…”全班一阵爆笑。

“老师，你弹一遍给我们听嘛！”笑声中夹杂着学生的要求。

不住学生的撒娇，韩惟淑从“少女的祈祷”弹到紧张真的“大黄蜂的飞行”、旋律轻快的“快乐的铁匠”、庄严隆重的“结婚进行曲”一首接一首地弹奏…能够这样无忧无虑的弹琴，真是最幸福的事。

能够体会弹奏音乐的单纯喜悦，是她开始音乐教学最大的收获。从小学琴，唯一的想望，是希望有一天能跟他并肩坐在钢琴前；从没想过，除去她一直加与自身的力后，音乐能带给她的快乐是这么地多！

随着室飞扬、跳动的音符，韩惟淑星眸半合、微倾着头，弯起的角有着恬恬笑意。

“音乐能令人微笑、令人愉悦，进而丰富人生，她不也是。”音乐主任含笑的眼病俺赏湓滦危锖？br>阮沧一怔，蓦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竟被染了笑容。

“她是一位优秀的音乐老师，她让学生享受音乐，自己也比以前快乐多了。”音乐主任温和的眼，带着某种期许:“分别多年的朋友，能够有缘重逢是件非常难得的事。”面对这样的眼神，他的心霎时狂跳，彷佛自身被揭了某种秘密；某种连他都不自知的秘密…

开始是被学生宏亮的齐唱声所引，愉的歌声穿过长长的廊道牵引着他的脚步而来，一眼就被意外出现的人震慑住了！

她的眸光闪耀晶亮，专心的脸庞散发一种难以形容的热情，热切地说着、开心地唱着弹着，这样的她不像他所以为认识的她……扎着两麻花辫，光洁的额际，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颜，秀气的眉头淡淡地打了结，让陪考的家人、老师担忧地不断询问。

“你看你手冰成这样还说没事！”焦急轻嚷的是她母亲。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一向疼她的高中班导也关心地问。

“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别勉强参加术科‮试考‬了。”她抿着，拼命摇头。

她母亲劝着:“我知道你一定要念音乐系，今年不行，明年还有机会呀，妈先带你去看医生…”她还是摇晃着头，缩回被母亲握着的手，两手叠着腹部。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

“惟淑，听你妈妈的话，别勉强…”他不耐烦再听到她们大呼小叫，踱了开去…她只不过是紧张，因自知自己琴艺不如人而紧张，为何她们都看不出来她只是个胆小表！

每回只要遇上音乐发表会或在公开的场合演奏，她都是惹人注目地愁白着脸战战兢兢地按弹琴键，因为她知道只要一个不小心，她的平庸就会被发现；她知道再多的苦练都掩盖不了她缺乏才华的事实！她只是怕，怕被人看出她的平凡无用，为什么就是没人看出这点？只有他…

他极不舒坦地回瞪一眼被关心呵护包围的她，她亦正抬眼凝望他，他立即掉转视线；最讨厌她盈愁苦、故作委屈的眼神，会欺骗人心的眼神！

别这样看他！

他不会受蛊惑的，只有他知道真实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