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失手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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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两道堤路,往正东直走,莫云想起过年时候自己被雷鸣天率人围在这里,当时情况十分危急。
雷鸣天那时候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对自己下手,因为他有足够搏杀自己的理由。
那时候自己宣布离老龙帮,更何况又拿了他的银子接受他的“顾问”一职,正所渭吃曹
饭替刘备办事,这在道上也说不过去。
暗然地叹着,莫云已与柳依依二人到了寒山寺外,正看到小沙弥在院子外面修剪花枝。
莫云尚未开口,小沙弥先是一怔,旋即笑着上来,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莫施主快请进,师父这几天正在叨念着莫施主呢!”匆匆走入寒山寺后庙禅房,智上大师正在闭目打坐,足声把他惊动,双眉一紧,缓缓睁开眼来。
发觉是莫云带着柳姑娘一同走来,便立刻下地上前,笑道:“一大早喜鹊儿便在松枝头上叫,原来真的把莫施主给叫来了,哈…”柳依依忙趋前施礼,道:“柳依依拜见大师!”智上立刻伸手一扶,道:“不敢,我们坐下来说话。”小沙弥又提了那只细瓷茶壶,给三人倒上茶,智上大师已笑道:“莫施主一定有事而来,直说吧!”莫云哈哈地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师也。”智上指着柳依依,道:“若非有事,莫施主不会把柳姑娘带来。”重重地点着头,莫云道:“不错,是有事相求大师。”智上大师面
凝重地道:“相求?未免言重了。”莫云指着柳依依,道:“柳姑娘失去父母,孤苦伶仃,如今世道险恶,她一个姑娘家,难免会被人欺侮。我便想到大师的那路太极拳,何妨传她几招,作为防身之用。大师慈悲为怀,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智上望向柳依依,已见柳依依站起身来盈盈地拜下去,面
端整地道:“望师父成全。”智上大师忙笑道:“说风就是雨,莫施主一提,柳姑娘便要拜师,莫非你们早已商量妥了?”莫云打个哈哈,道:“如果大师答应,莫云一定让大师过足棋瘾。”智上大师也笑起来,道:“莫施主,老衲见你额头泛红,语音浓纯,莫非不久要有喜事?”莫云望望柳依依,道:“若有什么喜事,莫云第一个便奉告大师,眼前大师且点个头,莫云也好立刻走人。”一怔,智上大师道:“你还有要事待办?”莫云呷了一口茶,沉重地道:“相当棘手的大事,‘老龙帮’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宜兴青龙堂的一批货被长山强人劫去了。”智上大师惊奇地道:“有这种事?凭老龙帮的招牌,他们也敢动手?”莫云道:“长山强人年前也到过寒山寺,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我们是到了他们地头上。”智上大师怔了一下,道:“明知山有虎,何必虎山行,青龙堂应该绕道啊!”莫云摇摇头,道:“偏就是去广庆的必经之地。”于是,莫云就把出事的经过,又对智上大师说了一遍…
半晌,智上大师道:“这里面是有蹊跷,莫施主所言极是。”莫云咬着牙,道:“所以我先把柳姑娘送到你这儿。”说着,又从怀里取出十两银子,道:“柳姑娘不能白住在此,这些算是香火钱吧。”智上大师也坦然地笑道:“既是香火钱,我便不能拒绝,此去长山,倒希望莫施主记住一句话。”莫云立刻双眉一扬,道:“大师直说。”智上一笑,道:“一切谋而后动。”大声哈哈笑起来,莫云道:“我懂,我懂,哈…”忽见智上大师一声叹息道:“如此重要大事待你去办,想同你厮杀几盘棋,也只好忍下了。”莫云站起身走近柳依依,道:“寒山寺能叫你住下来,那是天大的面子,柳姑娘,你在此可要好生向大师领教拳艺,却莫辜负大师一片诚意。”柳依依双眸不眨,直视着莫云,低声道:“莫大哥,你也要事事小心了。”点点头,莫云道:“我会的。”智上大师扫目吩咐小沙弥,道:“快把西厢打扫干净,柳姑娘要在寺里住下了。”小沙弥点点头,笑着便走出禅房。
莫云对智上重重地施一礼,道:“大师,我走了,一切便拜托了。”就在寒山寺外面,柳依依与智上大师站在石阶上,遥望着远去的莫云。
智上大师低声,道:“看来莫施主对你学武的期望甚厚,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法呢?”柳依依庄重地道:“大师,我不怕吃苦,莫大哥是一片好心,我怎能令他失望,倒是令大师多费神了。”点点头,智上大师回身往寺内走,边又道:“学拳之前,必须练气,气顺之后才能练力,所谓拳道即是劲道,在劲道中含着招式,就是拳术,只要你有恒心,便不难练会贯通,导上正途。”柳依依有一半听不懂,但她还是恭谨地道:“大师教我,柳依依全力以赴,当不令大师失望。”智上大师指着后院,道:“柳姑娘,往后你便住在后院,除非莫施主到来,否则你只能在后院一地活动,我会教你一套‘太极十八掌’,希望你下苦心去练!”柳依依面喜悦地道:“是,弟子遵命!”莫云当天半夜三更天便又回到了西山“飞龙堂”他这一趟水路可真令他回味无穷——柳依依的投怀送抱,两个人那种热呼,不时地令他笑出声来,人言:傻人有傻福,他娘的,丑人也有
福。
登上岸,西山一片宁静,莫云刚走到堂口,里面走出个大汉,正是石涛。
石涛见莫云半夜回来,便立刻上前禀道:“堂主,飞龙堂弟兄正在集中,如今船上住了七十二人。便屋子里也已住了三十多,三天之内,所有的人就会集中起来了!”莫云点点头,道:“很好,明开始,把回来的弟兄们集中
演。”石涛立刻道:“
演水战?还是陆战?”莫云重重地道:“要去对付长山那批王八蛋,当然是练陆战。”石涛笑道:“对、对,当然练陆战,堂主,你也累了,快歇着,一切我自会去张罗。”莫云突然望着石涛,道:“石涛,你与冯七都不错,这副堂主一职叫你们谁干?倒难住我了!”石涛却笑起来…
一条单桅小船正着湖面上层层
花“叱嚓”不已地往前驶着,船上面除了两个扬帆掌舵的大汉外,中间坐靠着两个人。
干瘦的老者坐在东边,他不停地哀声叹气,半新不旧的缎袍上面有几处撕破,双目睛芒时而现出来。
西面坐着个青衫大汉,他面凝重,半晌不出一声,但出口便是一句骂:“
那娘的,‘老龙帮’筋斗栽大了,没得倒叫‘惠安镖局’那批人物笑掉大牙。”东面坐的老者总是叹着气,道:“别提你们老龙帮这块招牌了,当初我要找镖局子的人,你们偏就大吹大擂,说什么老龙帮三个大金字便是一块平安招牌,硬是要我把东西
由你们转运,可好,货被劫了,我的一万五千两银子啊。”是的,小船是从宜兴驶往太湖横山,船上的老人正是陶掌柜,陪着陶掌柜上横山的,敢情正是“六手福星”罗长庚。
此刻,小船上面的罗长庚忿怒地道:“不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陶掌柜,老龙帮数千之众,广布在太湖各地,不会为了你这点银子砸了招牌又掀翻台面的,你怕我们不认账,或者让你石沉太湖,却先派手下人去惠安镖局去揭我们疮疤,往老龙帮招牌上抹屎,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不料陶掌柜忿怒地道:“我只是一个办货的生意人,一万五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你们把我的货运丢了,我总不能就此罢手,当然我也要多所防备,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龙帮总舵设在太湖横山,可并非设在宜兴城有王法所在,你能叫我不多加防备?”冷冷地哼了一声,罗长庚道:“我们把货运去了,你却跑去惠安镖局,什么意思?”陶掌柜捋着灰须,沉声道:“我的货不办了,我要惠安镖局早做准备,派人替我把一万五千两银子押镖上路。”他一顿,又道:“当然,等你们把赔的银子还我,惠安的人立刻接办。”罗长庚嘿嘿冷笑,道:“陶掌柜,你的心眼忒也灵活,如此一来,等于告诉惠安镖局的人,你陶掌柜是跟我上横山,若有个三长两短,自有惠安的人传扬出去,哼…是也不是?”陶掌柜嘿嘿地笑道:“老弟台,如果这点心思都没有,凭我一个孤老头子,自也不敢八百里外赶办这么多的货。当然,也绝不可能逃过长山贼寇的追杀了。”罗长庚手心汗,他咬咬牙,道:“你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陶掌柜也不客气地道:“凡事,先小人后君子。”罗长庚咬牙格格响,道:“陶掌柜,老龙帮也在长山死伤二十多兄弟,你却只为银子着想,可恶!”陶掌柜冷冷道:“生意人讲求的是将本求利,说穿了谁不是为银子拼命?兄弟,货被人劫去,错不在我,你何必在我面前发脾气?有本事去长山找贼子拼命去!哼!”罗长庚冷笑连声,心中暗想,你等着瞧吧。
两个人僵持着不再说话。
罗长庚恨不得早到横山总舵。
陶掌柜却靠在船边闭目养神,谁也看不出他这时候心中在想些什么?
远处,从水面上升起一团黑青影子,船头上的青衣大汉对罗长庚道:“副堂主,总舵快到了!”罗长庚站起身来,手搭凉棚遥望过去,点点头,道:“不错,舵向右偏,右下方风力太强了。”小船上把舵的立刻把舵往右推,小船便箭也似地直往前面破
而去。
就在小船刚刚靠上岸,掌舵的青衣大汉起身对罗长庚道:“五天了,不知堂主的伤好了没有?”
“六手福星”罗长庚道:“你二人留在小船,我带陶掌柜去总舵。”陶掌柜一手掀起前衣一角登上岸,他四下里环视了一下,发现这横山地势险恶,沿岸怪石恶滩,只此一只湾可以停船。
山高五百丈,道路弯曲宛似蟒蛇在行,不少青衣大汉在各处行动,这老龙帮果然不可忽视。
单就半山上面的大片亭台楼阁,屋字栉比的雄峙之势,就表明老龙帮雄厚的力量。
“六手福星”罗长庚引着陶掌柜走向老龙帮总舵,沿着山道到了一处广场上,发现百名青衣大汉正在演。
一个个雄赳赳地舞着钢刀,出一条右臂,右手衣袖挽在
带上,只见刀光霍霍,沉喝宛如狮吼,果然展现出大帮派
据地的气魄。
就在“老龙帮”正面大厅上“老龙帮”总舵把子“海底龙王”狄振海已出来,他歉然地拉着陶掌柜的手,陶掌柜道:“谢谢狄老帮主,那
我是见机得早,跑得快,差一点被他们砍死在荒山野林子里…”他指指身上破衣
,又道:“衣服都破了几处。”狄振海面
凝重地抚须道:“是、是,陶先生快请坐。”陶掌柜也不客气,就在客位上坐下来。
罗长庚立刻上前施礼,道:“回当家的话,陶掌柜昨夜赶到宜兴,也早已打算好了,他准备请宜兴城惠安镖局再保他上路了。”
“海底龙王”狄振海双眉上扬“唔”了一声道:“陶先生还要路过长山?”陶掌柜点点头,道:“只要出买路银子,那批强人是不会留难人的,否则谁还会再走那条路?那批王八蛋岂不要喝西北风?”罗长庚冷冷地望了陶掌柜一眼,道:“回当家的话,属下以为陶掌柜也太不留面子了,他怎可以再找上惠安镖局?这不但掀了我们的招牌,也惹得道上对我们暗中窃笑,太…”狄振海怒道:“凡事不要尽为自己着想,也要替人家想想,当初是我们要大力运货上路,没得倒把人家的货丢,我们已经够丢人的了,还能不让人家起戒心?”就在这时候,只见“大海狮”展鹏飞“
里毒蛇”靳大成“飞鹰”白虹,三人陪同狄化龙走进大厅来。
白虹立刻走近陶掌柜,道:“能再见到陶掌柜,白某心中落实多了。”陶掌柜一声苦笑,道:“听到白堂主与狄帮主如此客气关怀,倒叫陶某心中惭愧,因为…因为我是来索赔的,但各位如此一说,倒见陶某不近人情了。”白虹望向狄振海抚髯笑笑,道:“陶先生言重了,老龙帮不能因为区区一万五千两银子而砸了自己招牌,你但放宽心,老龙帮不但一文不少地把银子赔出来,而且还要平安地护送陶先生回广庆,一切全部花费具都免除,我们白送你一趟!”陶掌柜猛孤丁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狄帮主,我看免了吧,老龙帮明敞着是要同长山贼寇一拼,把我夹在中间个没完没了,我虽年近六十,可也还没有一丝想死的念头,算了吧,狄帮主,你饶了我吧,若要找那批王八蛋,你们直接找去吧,我是不会陪你们去厮杀的。”洪声一笑,狄振海道:“如果老龙帮保你一路平安呢?”冷哼一声,陶掌柜笑道:“算了吧,宜兴你们揽下我的货,当时也是帮主这般口吻,可好,全完了。”狄振海面
暗,一边“大海狮”展鹏飞抖着一脸肥
,道:“这次有展某随行,你还怕什么?”他重重地哼,又道:“如果你身上掉一
,展某就断去一指赔你!”陶掌柜见姓展的肥胖高大,脖子
如水桶,这种人力气大,不知武功如何,面上一笑,道:“我还是不同意。”忽的一声怒吼“
里毒蛇”靳大成细长的右手戟指着自己的鼻尖,道:“还有我,我也陪你过长山。”陶掌柜当然明白,跟在狄振海左右的人必然手底下有那么几下子够瞧的,但他心中另有盘算,仍然摇着头,道:“不,我已决心不同贵帮打
道。”靳大成一掌拍在桌面上,怒道:“你敢看不起我老龙帮?”陶掌柜重重地道:“不是看不起,有两件事情,我不能也无法再找你们保我上路。”狄振海立刻问道:“但请直说!”陶掌柜环视着大厅各人,缓缓地道:“既然狄帮主见问,陶仁不得不把心里话直说出来。”他一顿,接道:“首先,我已同惠安镖局的人敲定了,只等我取到银子,他们便派人陪我过长山,至于另一原因,各位,我还是不说出来的好。”狄振海沉声道:“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我不会计较的。”
“大海狮”展鹏飞也重重地道:“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你说吧。”陶掌柜思忖一阵子,道:“可是各位我说的,我说完之后,各位大量海涵,不会计较吧。”狄振海冷冷道:“说!”陶掌柜缓缓地道:“明着,老龙帮理赔了我的损失,但等到你们再送我上路之后,万一中途安下什么玩人毒计,我该死得多冤?那时候宜兴那面谁会知道?便惠安镖局的人也以为我已平安到了广庆,这种事情,我能不防?”忽然,狄振海洪声大笑起来…
笑声如雷,震得屋顶簌簌落下尘土…
便展鹏飞与靳大成二人也大笑起来…
白虹一掌拍在桌面上,怒叱道:“你简直胡说八道!”陶掌柜却一副畏缩地道:“是你们要我说的。”狄振海收住笑,重重地道:“他娘,你陶先生竟也把我老龙帮当成了盗匪之
,杀人越货之徒!”陶掌柜忙摇着双手,道:“我可没有这么说!”白虹戟指陶仁,叱道:“你等于是那么说了!”突然,狄振海一声暴喝,道:“把钱通神找来!”陶掌柜目光一厉,旋即萎缩地道:“狄帮主,你要干什么?”狄振海冷冷道:“放心,老龙帮不会吃掉你!”不旋踵间,只见一个矮胖子匆匆走进正厅来,那人走近狄振海,施礼道:“帮主,你找我?”狄振海沉声道:“库房开出一万五千两银票,限在宜兴宝兴钱庄兑换,快去!”陶掌柜连忙道:“为何不开在广庆兑换,或者开一张通用钱票?”狄振海冷哼,道:“也叫宜兴的朋友们知道,我老龙帮是提得起放得下的大门派,区区一万五千两银子,还不算什么!”白虹沉声道:“陶掌柜,你以生意人的眼光,看我们江湖人行事,早晚你会遇上狠角
要了你的老命。”讪讪一笑,陶掌柜道:“我记住了,不过,各位也多少替陶仁想想,那么多银子不说,还差一点完命,心情上自然有隔世之
,难免心中也就不平了。”白虹沉声道:“倒要看看惠安镖局怎么保你过长山。”陶掌柜平淡地道:“镖局子里的人,他们多少会有些办法,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要软,他们一定在行,不比贵帮,完全一副青石板上蹭
股,硬碰硬作风。”白虹怒叱,道:“你说什么?”陶掌柜十分笃定地道:“不是吧?长山遇劫之前,有个拦路大汉,他仅仅只要你们把他的大茶壶装
银子,便由我们平安过去。可是你们当时不吃他那一套,可好,完了。”白虹双手一比,叱道:“
那娘,那把大茶壶能装近千两银子,我们收你的运费一成,也不过一千五百两,我能答应吗?”不料陶掌柜理直气壮地道:“怎不找我商量?我也可以出一半呀!”白虹闻言,气得面
更加泛青,泛乌。
便在这时候,新上任不久的管事钱通神,双手举着一张刚刚写罢的票走进大厅里。
狄振海面无表情地问道:“可是一万五千两银票?”钱通神立刻双手呈上去,道:“宜兴宝兴钱庄银票,当家的请过目。”狄振海接过银票看了一下,对陶掌柜道:“陶先生,这是你的了!”武侠屋扫描yaayoo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