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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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雷声像是互相追逐推挤的顽皮小孩,一个个迫不及待、接二连三地自空中响彻云霄,很快地,先是豆粒大的水珠随着逐渐强劲的风,毫不留憎分明地倾洒而下。

箴视而不见地盯着眼前被雨水冲洗得分外清新晶莹的远山近树和路旁绿油亮眼的草皮,只是一步又一步地向前面走去,震惊过后的疲惫已经使她失去思考的力量,她只是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丝毫没有察觉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而贴在身上了。

愈近山下车子渐多,她毫无知觉地直直地往路中央走过去,煞车声混合着咒骂声在她身后此起彼落,走在滂沱的雨阵里,早已分不出在她脸上的是雨还是泪水。

紧急煞车声在身畔不断地起污水秽泥,她漠然的瞄了眼溅污点的白鞋和白的套装裙摆,无动于衷地走开。

又有车靠近身边,箴本能地往旁边闪避,但那辆车并没有如其他车般加速离去,反而停下来。

箴,你为什么在这里淋雨呢?”听到这声音之后,箴抬起头看着脸忧虑的希平,她的跟掀动了几下,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希平伸出手抹去箴脸上的水迹,企图捧起箴的脸。对于箴,他有太多的思念依恋和愧疚在心里翻滚不休,他原想找个时间去探望她,向她解释自己的苦衷、乞求她的谅解,奈何时间却被父亲、重病的母亲及要胁着要返回美国、让方家永远找不到希安的络萍所困绑。

他心痛地用双手捧住箴的脸,雨水使她的脸变得冰冷。没有平常慧黠的闪动双眸,此时此刻的箴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面前,深沉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箴…”见到她如落汤似的任由雨水冲击,希平立即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头上。

“你别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这样会得冒的。”箴发出一串歇斯底里的笑声,她悲愤莫名地挥开希平的外套。

“会得冒又怎么样?这跟你又有何相干?”

“当然跟我有关系,我…我你,我要承受你的一切喜怒哀乐,我在乎你啊!”希平踏前一步,他急于向箴解释这一切,但箴却在他一步步向她靠近近,猛烈摇着头往后退去。

车门打开,撑着伞的络萍穿着清的浅紫套装,婀娜多姿地朝他们走过来。她将伞撑在希平和她的头上,空着的那只手亲热地挽着希平,用眼尾轻蔑地扫视过箴。

“希平,我们的飞机时间到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我已经打电话跟我的朋友约好,回到美国他会陪我们去选结婚礼服的。啊,箴,你会来参加我跟希平的婚礼吧?你要不要把地址留给我们,我们会把喜帖寄给你。”络萍脸上堆了笑,但眼里却充着敌意。

“络萍,你够了没有?”希平转过头去斥责她,觉到箴的躯体不稳地摇晃着,他焦急地想拉住箴。

箴,你听我解释,我…”出奇异的笑容,举起手阻止他说下去。

“没有用的。希平,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箴,你要相信我是真心你。”希平见状心一直沉到了谷底,但他仍试图挽回地大叫。

箴,…”箴坚决地自他面前走过,耳朵装了他的一声声呼唤。她走出十余步后回过头去,只见络萍和另一个司机模样的男人正极力地想将希平拉上车去,而希平犹声嘶力竭地叫着自己。

箴将耳朵用双手掩了起来,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哭着跑向远远的那条岔路。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我何必再留恋呢?就当成是一场梦吧,一场永远无法实现的绮梦…

箴将皮件和搭配好的衣料抱到工作台上,顺手扭开音响,如泣如诉似悠游般讴歌的曲调马上源源不绝地在室内散布着。她瞪着那些等着她分类和整理的布及皮包鞋子皮带发愣…

又来了,我不能再想他过子,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发生,要忘了自己是谁。前尘往事会随着时间而淡去;心里一再血的伤口也会有结痂的一天,我…我只能努力地活下去,即是身的伤痕,我也必须忍耐,因为我还有父母、朋友,他们都着我,等着我走出伤痛。

只是,我那疼痛的心,可会有痊愈的一天?

希平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回桌上的报纸,对充斥在身边的咆哮完全无动于衷。坐在餐桌旁的方新达愁眉深锁地看着络萍像只被怒的母狮子般,在希平身旁张牙舞爪地吼叫着而无计可施。

希平镇静地举起咖啡杯,正要喝尽剩余的半杯时,却被络萍一手打翻,深褐的体在他洁白的衬衫上泛出一朵朵的污渍。

无视于父亲和姐姐的眼光和惊呼声,希平缓缓地站了起来,将报纸往桌面一搁。看也不看络萍一眼,沉默地往楼上走。

“方希平,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们已经订婚快半个月了,你为什么还不肯结婚?”眼见希平仍是惯有的漠然态度,络萍突然像发了狂似的冲上前,张开双手堵在楼梯口,阻止希平再如往常地痹篇她。

扬起眉,希平的角逸出一朵不屑的笑,他半转身子朝父亲和姐姐们所坐的方向大声地说出他这些子以来首次打破沉默的话语。

“我有我的责任跟义务,为了尽长子的责任,我必须放弃自己真正深的女人;若要尽为人子的孝道,还得跟你订婚,你问我有没有心?我倒宁可自己从来就没有心。”

“你明明答应过要跟我结婚的,为什么又要反悔?”络萍柳眉倒竖的听完他的话,咬牙切齿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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