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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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负伤的骑手们奋力用军刀左右劈砍，将阻击的居人砍成滚地葫芦。还有些马技湛的骑士藏身马腹，手中军刀舞成一片雪光，接触到的居人刺无不纷纷折断。

第一队骑士冲过去以后，居人的防线已经七零八落了，第二队骑士的突破阻力就减少了很多。当第三队骑士打马跳过战壕时，土垒上几乎没有防守的居人了。

在土坡上待命的居人，似乎被人类骑兵凶猛的冲击力吓破了胆，不但没有冲过来援助，反而一声喊返身逃跑。

浅尝杀戮滋味的骑手们兴奋地血红了双眼，他们纵马狂驰，赶上一个个坠后的居人，像砍瓜切菜一样屠戮着。

不知不觉间，前面的骑士带动全部骑队，紧紧追着居人不放。

骑兵指挥心中不安，突破防线的过程太顺利了，居人的表现简直是不堪一击。虽然居人的战力不强，可他们好歹有两万人的数量，不应该如此不济的，难道还有什么陷阱不成？

正思索间，土坡的顶上现出了一队居人，他们顺着斜坡，推下来大批的滚木。一些冲得太靠前的骑士顿时人仰马翻。

指挥官见状反而心中大定，这道土坡的坡度太缓了，滚木的作用不大。果然在最初的效果过后，一滚木绊在地上的石块或者尸体上，纷纷停了下来。

号角声从两侧传来，负责包抄的骑兵已经到位，指挥官命令手下的传令兵吹响军号，动全军猛攻。

密密麻麻的北风轻骑一气冲上坡顶，眼前的视线霍然开阔，大群的居人在坡下的凹地里结成一个圆阵，以对抗即将到来的骑兵冲击。

骑手们顾不上嘲笑敌人在低处列阵的愚蠢，他们像漫过堤坝的洪水一样，带着滔天杀意冲刷下来。绕路过来的侧翼骑兵也开始冲锋，他们同正中冲过来的北风轻骑接成一个巨大的新月形阵型，恶狠狠地一口咬向居人的大圆饼。

当指挥官策马登上坡顶时，正好看见骑队的前锋冲到居人圆阵的近前，泛动着银光泽的新月刃马上就要分割切裂那张褐绿的圆饼。

志得意的笑容凝固在指挥官的脸上，在冲锋的骑队脚下，突然出现了无数的陷阱。

这些陷阱不是单独的一个个，而是密集地连接在一起，形成纵横错的网状结构。这些陷阱分布得如此之广，以至于正在冲锋中的大部分骑兵都在它们的杀伤范围之内。

最要命的是，这些陷阱显然不是被动触型的，因为很多前队骑兵经过的地方，也同样出现了陷阱。

骑兵们万万料想不到，前面的人好好冲过去的平整土地，竟会突兀地现出一个大来！战马的度都已经提到了最高，本无法闪避。何况就算人马有余力改变方向，又能避到哪里？前后左右全是这种突然出现的死亡陷阱。

陷阱也许不深，里面也没有装备要人命的尖刺和铁条。如果是平时，就算陷进去骑士们也可以轻松困，可是在冲锋的战马上情况就不这么简单了，战马稍一失足，骑手就会像离弦的弓箭一样弹出去，他们赖以克敌制胜的度，此刻成了要人命的杀手。

短短几息之间，气势汹汹的骑队变成了一地挣扎嚎叫的瘸腿步兵。新月刀没有割到肥厚的大饼，反而被暗伏的石头磕断了刀刃。

原来像一瓣西瓜似的骑兵阵，现在瓜瓤全部不见了，只剩下薄薄一层瓜皮。三分之二的骑士折损在陷阱区。

北风轻骑尽管锐，但他们从来没有同地底军队过手，对居人的拿手把戏也是道听途说的居多，本没有想到居人的陷阱竟然如此厉害。

实际上，北风军团的决策者和骑队指挥，既低估了居人的工程能力，也低估了尼贡军队信息传递的度。

突击骑队刚一离开兵营，情报就通过地心灵石传递到居人部队。这支担当着饵的部队刚一听说人类骑兵出动，立刻猜到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人类骑兵的后队还没有完全离开大营时，居人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居人趁着夜晚狮鹫无法侦察的时机，转移到这处预设的阵地。选这里的原因是由于附近土质松软，可以提高居人建造陷阱的度。

两万名居人忙活了一夜，布设了数千个陷阱。恶毒的是，这些陷阱表面都有很好的支撑，即使人类在上面策马奔跑也撑得住。但只要时机一到，埋伏在地底的居人破坏掉各处的支撑枢纽，整片陷阱就会同时下陷。

通过这种手段，居人狠狠地教训了北风轻骑一把。北风骑士们这个亏吃大了，如果是曾经和居人过手的军队，肯定会提防居人的陷阱，他们会请魔法师仔仔细细地探察每一寸土地，或者用细长的带尖铁杆，把眼前的地面扎个遍才敢通过。

北风轻骑的指挥官开始收拢残破的骑队时，居人的大队动了。圆阵变形成整齐的方阵，居人竖起树林般的阵，向仍然在陷阱中挣扎的人类士兵去。

在陷阱区，仍然有数千名战士，但他们绝大多数都失去了战马，自身也或多或少受了摔伤，本无法继续同居人作战。

骑队指挥官已经不奢望能歼灭居人了，他只希望能带领剩下的骑兵，把负伤的同伴解救出来。他的手下还有三千名左右完好的骑兵，还具有一定的战力。

正在这个时候，空中的狮鹫出了急促的鸣叫声，报告大群的鹰身人正从西南方向飞过来，估计很快就会接触。听到这个消息，指挥官几乎把口的牙都咬碎了。

这些鹰身人时间拿捏得可真准，就在这种关键的火候上来凑热闹。他还不知道，尼贡军队有地心灵石作为联系工具，战机的把握不准才奇怪了。

为了避免被鹰身人和居人合围，指挥官只好忍痛下令不管失去战马的骑手，立刻离战场。

骑士们策马离去，不甘心地频频回，他们看见一片绿的海洋逐渐合拢过来，把残留在地上的骑手们全部淹没。

回默伦城军营的路程也不容易，赶过来的鹰身人是远征军的空中主力，数量足有近万。他们也是在人类刚一出兵就得到消息，连夜飞赶来的。

在巨大的数量差距面前，狮鹫本不敢前来接应。鹰身人在数百里的路上，不停地袭击逃亡的人类骑兵，骑士们的尸体铺了一路，每隔几百米就要倒下几个人。

当凄惨的骑队回归军营的时候，出征的一万名骑士，仅仅剩下了一成。

经此一战，人类一方的实力进一步消弱，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胜算渺茫。

而且这次轻骑队出击的失败，使得北风军团及其辅助部队，失去了大部分的快打击力量。仅剩下来的六千名轻骑无论如何再也经受不起损失了，在决战之前，雷诺将军一匹马都不肯再派出去执行任务。

这样就导致尼贡远征军可以大摇大摆地完善他们的包围圈，逐步收紧套在北风军团脖子上的枷锁。

尼贡的一个隐患也消除了，统帅部曾经担心，北风军团一旦正面战场失利，会放弃慢兵种进行转移，在整个东北边区同远征军进行运动战。如果这种情况生，对于远征军将整个托莱河东岸变成坚固后方的战略，将是一个重大打击。

在北风军团缩不出的时候，远征军的主力部队急行军赶了过来，同居人部队会师一处，对默伦城构成合围。

一场事关整个战局的大决战，已经迫在眉睫。

远征军的统帅部开始高运作起来，德雷菲斯和幕僚们忙得整天合不拢眼，连因斯特这个统帅部的新人也被委以重任，参与制订作战计划。

没有接触过类似工作的新手，可能想象不到这种临战状态的紧张。

就像一场重大的‮试考‬一样，很多功夫其实是下在‮试考‬前的，真正上了考场，反倒可以静下心来随机应变地挥。而之前的准备阶段，是最累人和烦心的。

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动向和态势，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情报传递到统帅部。作为地心灵石成规模应用的一个后果，现在的情报数量和时效上，也呈现出爆炸的增长。

地心灵石是一个新事物，尼贡本没有应付这些情报的经验和专门人才，何况地底军队的指挥体系本来就比较糙。统帅部的成员只好亲自上阵，同雪片一般飞来的情报斗争。他们不敢随意放过任何一个消息，惟恐漏过关键情报。

真是情报少的时候愁，情报多的时候也愁。

统帅部据麾下各支部队的任务进展情况，不时进行调整或者下达新指令。远征军的部队已经从东、南两个方向近北风军团的外围阵地，从人类军队的反应来看，他们同样希望进行一场决战，而不是逃避到北方或者渡河西去。

在确定对手的决战意图后，统帅部的目标变成迫使北风军团走出现有的阵地，同远征军进行野战。

为了做到这一点，统帅部艺术地指挥各支部队，相互掩护地层层推进。既要让人类受到威胁，又不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

居人这时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他们修筑工事又快又好。居人每到一处不多久，当地就能建立起一道坚固的营垒。

一座座的营垒渐渐地缩着北风军团的活动空间，如果他们再不采取行动，最终会被围困在以默伦城为中心的一个狭小地带中，那他们将失去机动能力，被动地等待远征军在任何时间、任何方向起突击，并最终被分割消灭。就算远征军不动进攻，利用居人修建的土堡和箭台，一样能够截断托莱河的补给线，将北风军团困死。

北风军团必须行动了，这两天人类的军营里调动频频，人喊马嘶，说明他们终于坐不住，要从营盘里出来野战了。

统帅部的下一个目标，随即变成寻找合适的决战战场和时间，当然为了让北风军团接受，还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在这段时间，因斯特跟着德雷菲斯学到了很多东西，打一场战役的学问太多了，他更深刻地领会了帕思金推演课程所传授的东西。

最近统帅部所作的一切，充分利用一切资源来调动对手，以实现总体态势朝自己一方转变的目标，这同推演课程传授的髓内容一模一样。

如果还有所区别的话，那就是帕思金的推演课程教的东西更加严谨和富有逻辑，而出自德雷菲斯之手的战术，尽管有着各种缺陷和陋，但却更具有想象力和创造。

如果要形容两个风格不同的战术大师，那帕思金就是战术百科书和科学家，而德雷菲斯则是战术天才和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