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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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千颜离开皇之后,唐世龄觉得自己更寂寞了,以前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即使不张口说,方千颜也能立刻察觉出来,为他开解,但是现在在皇之中,他每天都有一种孤家寡人的觉。

事实上,他知道自己一直活得很郁,十四岁登基亲政被唐川阻挠之后,他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推翻唐川,如何和人勾心斗角,只有在方千颜身边才能觉到浓浓的温暖,有一种被人着,也着对方的温暖觉。

可是,方千颜走了,尽管依旧是在京城之中,但是却不能天天见面,为了他的“大计”她甚至坚决反对两人的频繁幽会,这对于正陷入情沼中的唐世龄来说,无非是莫大的痛苦和折磨。

所以他变得比以前更郁,现在他要是想找人说话,只能和自己说。

中,唐世龄常去两个地方——鸾凤和长殿。

鸾凤是他母后生前所住的地方,长殿则是他父皇长住之所。

父皇在他心中本是个模糊的影子,因为在他五岁的时候父皇就已去世,他记得父皇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看上去永远温文谦和,儿时看到父皇和母后并肩而立,就像是夏池中盛开的并蒂莲一样,美得赏心悦目。

他依稀记得父皇喜把他抱在膝头上,考校他的学问,看他有没有好好背诗读书,甚至对他说:“世龄,你是父皇全部的希望,诏河的未来就在你的身上了。”但是,父皇没有看到他长大成人,就撒手辞世。

他的成长没有父皇的教导,人生就有了巨大的缺憾,唯一能让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父皇的方法,就是到长殿来。

殿自从先帝去世后,就一直保存原样。这是只有皇帝才可以住的地方,无处不透着皇帝应有的威仪,又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主人,所以站在墙院内,受到的是更多的肃穆和凄清。

唐世龄今天来到长殿,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子——他父皇的忌

父皇去世十几年,中的人几乎都忘了这个子,唯有他,不会忘记。

殿一直是安静、寂寞的,在这里曾经承载过主人的荣耀,承载过皇中最热闹的繁景,如今一切都归于平静。

他独自走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听着脚下的足音,一步、两步,越靠近长殿,就好像越靠近父皇,有时候他总会有一丝错觉,好像自己还是小时候,转过那片花径,走到长殿的殿门前,就会听到父皇的声音,看到母后的笑脸,伸手之间可得的亲情和温暖…一转角,就能得到。

一转角…

如今那个转角,他却走得那么踟蹰,常常举步艰难。

忽然,一抹光亮跃入眼中,那光亮是从长殿的殿门透出来的。

是谁?他诧异地看着那光线。是中还在值守的女吗?

踏步拾级而上,那两扇大门已经半开,空旷的院内可以看到一道瘦长的人影,在他身后有一名身材略显佝偻的老人挑着一盏灯,灯光之下,那长长的身影拉长了寂寥的颜

他更加困惑,难道今夜有人和他一样来这里祭拜先帝?

安静走进,悄悄靠近,看到那人的面前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火盆,而那人的手中似是拿着一张纸,默默诵。

再靠近一些,听清那人的声音,他蓦然惊住,继而愤怒地喊道:“王爷,您为何会在这里?”那人默默转身,正是摄政王唐川。见到唐世龄,向来镇定的他也显出一分尴尬。

“殿下…也是来祭拜先帝的?”唐世龄惊疑地盯着他,“王爷暗夜入,又这么独来独往,有些不合规矩吧?”唐川躬身道:“昨夜梦中梦到先帝,想起今是先帝的忌,所以特意入祭拜。微臣怕公然祭拜会引得文武百官仿效,反而扰了先人的宁静,故而只身前来。因为还未到门下匙的时辰,所以…应当还不算违反规。”唐世龄无声一笑,“是啊,这皇中王爷向来是来去自如,规于您算不得什么。难得王爷会有这份心来祭拜先帝,只是这里又无桌案摆放瓜果祭品,又无香烛纸扎,王爷只是凭心香一炷来表心意?”唐川躬身道:“先帝生前喜好节俭,也最不喜凡俗之礼,今微臣躬身而来,只为在心中能与先帝英灵一诉兄弟情深。”

“兄弟情深。”唐世龄重复着这四个字,看着他手中的纸,“王爷手中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听王爷刚才念念有词的,是祭文?”

“只是我们少时一起读过的诗文罢了。”他说着,随手将那纸丢进火盆,然后对那位为他挑灯的中老嬷嬷说道:“今夜有劳你为我开门,打扰了。”那老嬷嬷连忙说道:“奴婢不敢当,奴婢送王爷出。”唐川向唐世龄行了礼告辞,由老嬷嬷领着出了长殿。

唐世龄冷冷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忽然一甩袖子,那火盆被他的袖风带翻,他上前踢了一脚,将被唐川烧得还剩一角的纸片捡起,上面依稀可辨的原来是一句残诗,“…应悔偷灵…夜夜心。”他的血都像是逆了似的,眼前反反复复闪动这句残诗的原文——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诗的前两句,他在青楼中听花娘唱过,而这诗的后两句,却在这里出现。

是巧合吗?还是…另有玄机?

徐嬷嬷是里的老女,五十年前入,一直做到现在。她伺候过几代皇帝,见证着每朝每代的人与事,简直就是一部活着的诏河史。

在她服侍过的历代主子中,先帝是脾气最好的,至今中的人提起先帝的品行都无不称赞,都说见到先帝都会有如沐风的觉,但如今站在太子唐世龄的面前,她能觉到的却是一阵阵的萧瑟寒风扑面而来。

“徐嬷嬷,既然您是里的老女,中的掌故你一定知道不少,本太子今找你前来,只为了证实一件事,希望你务必说实话。”冷厉的眸子无论盯在谁身上,都会让人如芒刺在背。

徐嬷嬷跪在唐世龄面前,颤声道:“殿下有问,奴婢岂敢隐瞒?只是不知道殿下要问什么,奴婢未必知情。”唐世龄慢条斯理地说:“本太子想这件事大概你是知情的,否则你今也不会专门去给摄政王掌灯。”徐嬷嬷似是颤抖了一下,身子更加佝偻下去,“奴婢负责看守长殿,所以才会为摄政王掌灯。”唐世龄哼了一声,“本太子还没有问,你却想躲了?好,那我们开门见山,既然你专门负责看守长殿,我就问你,摄政王是每年先帝忌时都会来拜祭先帝吗?”

“是。”

“为何本太子之前一直不知道?”

“王爷不想惊动任何人。”

“所以连本太子都不告知?”唐世龄怒而拍了一下桌子,“怎么?他唐川在外面当诏河的主,在皇中还要当本太子的主?你们这群奴才知不知道这皇里真正的太子是谁?”徐嬷嬷连忙叩首,“殿下息怒,实在是王爷每次都再三嘱咐,说只是想为先帝尽一分心意,但又怕殿下误会…”

“误会?”他冷笑,“他也知道本太子会误会?怕我误会什么?误会他为先帝祭拜祝祷,是源自于他心中有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在徐嬷嬷的身上,锐地捕捉到徐嬷嬷的脸古怪,便问一句,“他和先帝…甚至是我母后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徐嬷嬷惊呼,“殿下为何要这样问?殿下是不是听了外面那些见不得人的…”

“你也知道那些话是见不得人的,说明你知道本太子在指什么。”唐世龄的脸更加难看,“所以别让我一直问下去,直接给本太子答案。唐川和我父皇和母后到底有什么故事?”

“奴婢真的不知道…”唐世龄蓦然抬手,从袖子中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抵在几乎吓瘫的徐嬷嬷脖子上,幽冷说道:“好吧,你再和本太子这样吐吐,本太子就干脆割了你的脖子,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徐嬷嬷声音发颤,浑身发抖,“殿下饶命…奴婢真的只是里的一个老奴,主子做什么,怎么会让奴婢这样的下等人知道,纵然是听过一些传闻,但总是皇家秘事,未曾证实,奴婢从不敢相信,更不敢胡散播。

“若殿下一定要问,奴婢只能说…王爷对先帝很忠诚,对先皇…也很关照。先帝去世后,摄政王曾有一度时常入看望皇后,所以外人才有了些见不得人的谣言。”

“仅仅于此吗?”唐世龄并不相信这是全部的真相。

“如果是先帝去世之后才有的传闻,为何连本太子的身世都成了市井之中、青楼之内被人传唱的笑话?”徐嬷嬷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但是颈部锋利刀刃的力让她不得不开口,“据说…据说当年先帝出征,摄政王因留京辅政而时常出入后,然后数月后殿下出世,中因此有了些闲言碎语…”

“证据!”唐世龄的声音更加凄厉,“本太子问的是证据!有人能拿出任何的证据吗?”

“没有!没有人能拿出什么证据,所以殿下不必把他们说的话当真…”

“没有证据,不必当真…”唐世龄看向摆在桌面的那一片烈火残片,喃喃念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谁是嫦娥?应悔什么?若非没有古怪,世人如何捕风捉影?他年年在长殿祭拜,祭拜的是谁?祭拜的是他自己的羞愧之心!可凭什么这份屈辱要由我来承担?!”突然间,他跃身而起,冲出房间,冲出追云殿,冲入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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