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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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晚，其实也没多晚，她看腕表，才十点半而已。

不过看男人坚持的态势…她放弃了。虽然她不认识这男人，但不晓得为何，她直觉认定，他是那种一旦决定做什么，就很难动摇的人。

车子开一小段路后，她忍不住开始叨念学生。

“我刚要到你家还没下车，就看到你冲出家门跳上计程车，要不是我跟在你后面，真的不敢想象你一个小女生在pub喝酒会出什么事！霜霜，将自己置于危险处境，并不能证明你长大，反而突显了你的不成…”副驾驶座上的男人闭着眼睛听，在心里暗笑，这种说教，本一点用处也没。

“老师…也许…我本不想长大，不想爸妈对我放心…”程筱霜咬着，撇头看向车窗外，忍住眼泪。

“霜霜…”一时之间，方晴也不知该说什么。

霜霜是她唯一教过的天才学生，才十四岁已经跳级念高三课程。

她只教了她一年，当时霜霜四年级跳级到她带的六年级班，后来却变成她最放心不下的学生。

霜霜国小毕业后，她的父母聘她当家庭教师，每周二、四晚上到霜霜家教课三小时。其实她的功用比较像是陪读，以霜霜的程度，她能教的实在不多。

今天是霜霜十四岁生。半个月前，她们约好一起庆生，上星期霜霜长年在国外的父母打电话回来，说要陪她过生，她们才取消约会。

本来她还替霜霜开心…没想到，霜霜的父母却在星期二打电话回来，说是临时有重要的事，取消了回国计划。

“老师，长大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想忍住眼泪的小女生忽然转身挨进她怀里，痛哭起来。

方晴搂着她，静静的拍抚她的背。这时候，任何体贴的安话语，听在这个而早的孩子耳里，恐怕都显得拙劣。

车子上了明山，方晴一边轻拍学生的背，一边告诉司机哪里该转弯，终于车子停下。

她陪程筱霜下车，按门铃让管家出来接人。直到大门关上，她才叹口气，踱回计程车。

坐上车，她讶异发现，男人从前座移到后座来了。

“老师啊，你是我看过最不会安人的老师了。”他笑容里有揶揄。

“你看过很多老师吗？超过一百个？还是一千个？不然怎么确定我是最不会安人的？”方晴心情不佳，冷冷反问。

男人眼睛亮一下，讶异看起来如清泉般温柔的女子竟也会言语上争胜，反击力道还不小呢。

他不在乎地笑开，对司机吩咐，“麻烦回刚才那间pub。”说完，才转头直视她，“我确实没看过很多老师，但我肯定你是真的不会安人。”他这回语气十分诚恳，没有丝毫揶揄，上他的深邃眼眸，方晴不沮丧起来，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应该，竟把坏情绪发在陌生人身上。

“我不是不会说安话，而是说任何安话，听在霜霜耳里都不受用。她是个拥有高智商且的孩子，才十四岁已经念高三课程了。”男人安静了一会，认真打量她片刻，似笑非笑地问:“老师看起来比高中生大不了多少，教高中生会不会太吃力？你管得住学生吗？”这么粉的长相没有说服力，一点威严也没。

“我是国小老师。”她没好气地说:“霜霜国小六年级是我带的，毕业后，她父母请我当她的家庭教师，其实大部分时候，我只是陪伴她，并没…”她停下来，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他说这么多。

“为什么不继续说？”他扬眉，微笑。

看着他的笑，方晴总觉得那轻轻浅浅的笑有点不真实，像是为了让人放松戒备才弯起的…

“要不是你刚说你是pub股东，我会以为你从事公关行业…”笑得这么虚应！她没多想，话就这么冲出口。

男人怔住，收了笑，“没想到老师不会安人，眼光倒是十分锐利。”

“什么意思？”他耸肩，没多做解释。

夜里车顺畅，他们很快又回到pub，计程车靠路旁停下。

男人掏皮夹出两张千元钞，递给司机。

“麻烦送她回去，不用找了。”

“你不需要帮我付车钱。”方晴表示。

“我说过，要送你们回家，这点车钱是我对老师的心意，我向来尊敬认真负责的老师。车牌号码我记下了，司机先生一定会安全送你回家，晚安，娃娃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