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又是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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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鸳鸯令主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虽又嘶又哑,但她毕竟能开口说话了:“肖公子名天下,想必不会是无信之人。白袍会既已失败,就请退出此地。”肖无濑微微点了点头,他不能不答应。这是江湖中的规矩。

白袍会的人小心翼翼地抬起肖无濑,一阵风似地退走了。宋沁机械地挪着步子,守在丈夫身边。

宋沁从来就不是个好勇斗狠的女人。即使她曾经勇过狠过,经过虎山之变后,也已灰心于江湖了。她只希望能和丈夫一起找一个安静优雅的地方,过和美平安的子。

但这个“希望”永远只是希望。

这是不是武林名人的子们共有的悲哀呢?

风声飒飒,声如

何出来了!

何出真的来了!

何出来了,可来晚了,肖无濑已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但让何出欣的是,白袍会和血鸳鸯令并没有发生混战。

何出坐在赌石上,跷着二郎腿,一副方家桥小地痞的形象。这副嘴脸一摆出来,马上赢得了数百方家桥人的一片喝彩,其中尤以石呆子和老六叫得响。

血鸳鸯令主的声音已渐渐恢复了往的慈祥,她甚至还笑了一声:“你好,何出。听说你得了鼠疫?”何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得呢是得了,不过呢又好了。怎么,令主是不是也想得上一得?”令主笑道:“不想,我当然不想。”何出似乎很有些惊讶:“真不想?”令主道:“真不想。”何出很惋惜地叹了口气:“真不想就算了。”令主道:“好像你对自己得了鼠疫到很自豪。”何出点头,笑眯眯地:“的确如此,我为此十分葛无礼。”令主道:“哦——何出叹道:“你肯定不知道得鼠疫的滋味有多美。你必须躲开世人,不要让他们碰你沾你,所以你必须跑,往深山里跑,跑着跑着,你就会碰到一只大老虎,然后大老虎变成…变成…”他回头看看郑楠,脸红了。

郑楠正看着他微笑,眼中是赞许和祝福。

令主道:“变成什么?”何出看着令主的眼睛,正道:“变成一个大美人儿,疼你你喜你,给你炖香汤。你说得鼠疫的滋味怎么样?”令主笑出了声:“果然很美,美极了。”何出道:“所以我劝令主不妨也得上一得。说不定令主也会碰上个老头,疼你你喜你。那么令主就会安安心心过子,江湖上也就平静多了。”令主摇头叹道:“不可能的。”何出很认真地道:“完全有可能。”令主叹道:“若是我得了鼠疫,我本就不会往深山跑。

我要去人多的地方,让所有人也都传染上。你想想看,我不进深山,怎么会碰上大老虎呢?”郑楠冷冷哼了一声,何出忙笑道:“令主,我发现你这个人心理上有点不正常。”

“放肆!”一个红衣蒙面女人忍不住喝叱起来。

郑楠终于还是骂了起来:“像你这么歹毒狠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令主,你不是人,你是毒蛇!”令主居然没有生气,她的眼中甚至还孕含着浓浓的笑意:“你不去惹毒蛇,毒蛇也不会咬人。你想想,毒蛇怎么会有我毒呢?”郑楠气得直咬牙,却是连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令主又向何出道:“何出,上次我在树干上留下的字,你想必也看见了。谈谈看,你有什么想没有。”石呆子不地低声问老六:“何出还打不打了?”老六斜着三角眼看他,冷笑道:“当然要打。”石呆子道:“可那个狗令主怎么总跟他亲亲热热地唠家常?”老六笑得更冷:“你最好少问这种呆子才会问的话。你以为这是唠家常?这叫大战前的攻心战,你懂不懂?不懂不要问,让人笑话。”石呆子咬牙低声骂道:“狗的癩痢,待过了这会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老六不屑于理他,伸长了脖子看何出。

何出慢地道;“我想我大概没有想。”令主似乎很诧异:“怎么可能没有呢?”何出一本正经地道:“有一天,我正在帮这里的一户人家放牛。在河边正巧碰上邻村的董员外家的教书先生,那老先生正领着董员外的两个儿子踏青。老先生有点近视,看东西总不大认得清。恰好我放的那条牛屙了一大泡,就屙在河边一棵柳树旁边…令主,你在听吗?”令主道:“在听。”何出叹道:“老先生一眼看见,便用手远远点着对两个学生说:‘你们看,水边草地上本来是有两棵柳树的,现在呢,只剩下一棵了,那一棵被人砍了,只留下了树桩。我平教你们时说过,写文章要着重立意,翻新终胜雕古。今为师要考你们的急才,各述百字短文一篇,说说你们对这两棵柳树命运之不同有什么想。”石呆子几乎快笑破了肚皮,若不是牙齿咬得紧,手又捂在嘴上,只怕早已放声大笑了。

再看老六,也是憋得两腿直抖、脸通红。

他们都是何出的老朋友,都知道一点,那就是千万不要听何出一本正经地讲故事,何出一讲故事,就是骂人,不动声地骂人,让你干噎没办法。

郑楠也忍不住微笑了,他几乎已猜到何出会怎么转到骂人上去。

令主人却很沉得住气:“后来呢?”何出道:“那两个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嘻嘻地做鬼脸。老先生不高兴了,骂道:“让你们做文章,你们嘻皮笑脸的,像什么样子?老大,你先说。’大男孩吭哧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吭哧出来,老先生更火了,又叫小男孩说想。小男孩说:‘老师,那不是柳树桩,是…’老先生眼睛一横,说;‘胡说,那不是柳树桩是什么?为师看得清清楚楚。’我在一边,见小男孩快哭了,实在看不过去,对先生说:‘老先生,那明明是我的牛刚刚屙的一大泡屎,你要他谈想,不是开玩笑吗?对一泡牛屎,你能有什么想说?’我的故事完了,请令主指教。”观众们都发出了哄笑,石呆子和老六笑得最响。

郑楠在打唿哨,又尖又脆。

令主眼中闪过一阵慑人的寒光:“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好故事,讲得真不错。”何出鼻子,道:“令主居然这么欣赏我的故事,实在让我动得很。”令主笑道:“何出,我不知道你的鼠疫病好利索没有。

若是已经全好了,今天你就死定了。”何出也笑:“年纪大的人一般都死得早一些,我想今天也不会例外。”令主优雅地摇摇头道:“今天绝对例外。因为我已破了你的身法和步法,你怎么可能不死呢?”何出脸一沉,道:“令主,我知道你和肖帮主比剑比内力,体力消耗一定很大,你现在又强撑着说话,一定无法调息,我想,你还是乖乖地闭上嘴,老老实实歇一会儿吧!什么时候你完全恢复了,咱们什么时候开打,我可以等。”何出的口气的确狂妄得有点不像话了,奇怪的是令主居然一点都没生气:“好吧,承你的情,我就老老实实地歇一会儿。”何出也闭目跌坐在赌石上,开始为这最后一次决斗调息。他知道,今天已不仅仅是分胜负了,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去死。他当然不希望死的是自己。

郑楠缓缓走到何出身后,站住了,警觉地注意着那些红衣蒙面人的举动。若是她们一旦有对何出不利的企图,郑楠就要阻止她们。

他已知道自己的妹妹和何出之间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他真的到很高兴,为何出高兴,也为郑薇高兴。他认为,郑薇能嫁何出,固然是郑薇莫大的幸福;而何出能娶郑薇,也是何出天大的造化。这两个人大般配了,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刚想到郑薇,郑薇便已分开人群,冲到了他身边,低声道:“哥哥,他…他没事吧?”郑楠微笑看着她,郑薇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眼睛也飞快地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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