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人无非嫖客与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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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夜复一夜，我梦到风回来。

——穿着黑的风衣，微微含笑，可是眼中有丝惘。明明已经见老，脸上却始终留有一丝稚气，有种任，然而每到红时便成灰，所有的情会在瞬间转变成颓废。

每相处多一天，对他便更多了解一分，他不是神，不是完人，甚至不能算一个好情人，但是，他是我的。在我最渴望的时候，我只遇到他，也只习惯了他的怀抱，与亲吻。

他只是来了七天，可是好像整个梅州都布了他的痕迹。

走在百花洲，我会想起和他手挽手逛在衣香裙影间挑选新装的样子，我穿一件问他，他说好看，再换一件问，还是说好看，我佯嗔:“怎么老是说好呀？都没个准主意的。”

“你穿什么都好看嘛。”他坏坏地笑，忽然俯低了头说“什么都不穿就更好看。”走过邮电花园，看到老华侨的雕像，想起我们曾在这雕像下起誓相永生，他说:“就请老华侨做我们的见证人吧，我们说的一切，他都会听见。”

“可他是石头人。”

“那才好呀。那叫海枯石烂。”走过电影院，我看着新贴出的海报，想起他告诉我北京最近又上映了哪些新的大片，并且绘声绘地给我演绎片子里的彩片断。

那部片子，现在梅州也开映了，我去看过，不错，但没他说的那么彩。

大风起兮，永远懂得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不仅仅是那部片子，也还有我，都经过他的点金获得重生。

我对夕颜说:“真想不出自己怎么熬过以往那二十年的。生命中没有一个人可以，也没人真正自己，竟然也厚着脸皮过了那么多年，真佩服自己够勇敢。”夕颜不笑，犹犹豫豫地泼冷水:“可是风会你多久呢？他毕竟是别人的丈夫。”

“那又怎样？丈夫也罢子也罢，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就像我是他的情人，都是不同的人际关系中的一种，关键是他让我开心，其余的都不重要。二十年前连我都没有，自然更无所谓他；二十年后就算都活着，难道我还会继续痴恋？我想我不会。”

“可是我爸爸，却了大小姐一辈子…”

“但是你羡慕他们那种情吗？”我生怕夕颜又陷进她的茫漩涡里，赶紧打断她“你爸爸了大小姐一辈子，你妈妈了你爸爸一辈子，可是他们幸福吗？最重要的是相，两个人，你我，我你，今天了，就今天快乐了再说，明天不了，就把他忘记，再下一个。最怕是一个人已经完了，另一个还在，自讨苦吃。”

“情可以了又？”

“怎么不可以？我跟你说过何教授的事儿，如果每个人都从一而终，难道我要去那个见异思迁的何教授一辈子？”

“那当然不是，可是…”

“没有可是，秦晋已经走了，你该考虑忘记他的，忘不了也要忘。”我望着她“天已经过了，可是蝴蝶还不肯飞走，是天的错？还是花儿的错？”夕颜看着我，愣住了，半晌，轻轻叹:“是我的错，可是，总算也有过那样一个花朵盛开的天，是不是？”曾经花开，总好过四季寒冷，我和夕颜，都是别了天的蝶，折了翼，烂在雨里泥里，做着天的梦。

夕颜住院的这段子，阿坚一直定期来探望，每次都带一只饭煲，里面是他亲手煲的汤。

他面对她的神情，就好像他认识她就是为了迁就她，照顾她，关心她，宠坏她的，当她为别人伤心泪，他只愿守在她身边默默削一只梨子已经心意足。

一个人上另一个人，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事。

欠了钱可以还，欠了情呢？

我有些希望林夕颜可以移情，舌灿莲花，说尽好话:“其实阿坚不错的啦，靓仔，又对你好。现在肯替女朋友煲汤的男人多么难得。如果他不是追你，我都想把他泡到手。”

“那，比方你去商店买咖啡，你喜喝摩卡，可是断货，那么曼特宁也是一样呀，虽然味道不同点儿，但咖啡就是咖啡啦，说不定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幸福最重要的不是找一个人来，而是让他你比你他更多一些，那样的情，才有保障，够轻松。”夕颜只是听不进。

“可是我一早表示喜的人不是他。”她烦恼“我不想让他再陷进去，怕将来有一天他会恨我，怨我。”

“秦晋也是这样说。”

“什么？”夕颜愣住。

我看着她的眼，也颇慨:“秦晋走之前，我挽留他，说你他，他也是说，不想伤害了你。”夕颜低下头，又坐一会儿，便躺下来转过身子，将被子拉起盖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