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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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俩匆忙赶到，见管事和奴仆们因为不方便进去，都在外头等候，便赶紧跨进门坎，却听到女子的哭声，心口往下一沈。

两人走进内院，就见地上是一片刺眼的红，两个老女分别拿着布按在长公主的左腹，希望能堵住伤口，不让鲜血继续淌。

“婆母！”冬昀马上蹲下来，确定鼻下有无气息。

“去请太医了吗？”两个老女一面哭泣，一面点头。

雷天羿没有上前，他的目光从奄奄一息的长公主脸上移到呆立在旁的“凶手”身上，已然认出对方就是看守玉华堂的哑巴门房，只见他手上握着沾鲜血的匕首，脸平静，既错愕又不解。

“为什么？”他记得这位哑巴门房在府里待了很多年，在他还年幼时就已经在身边，管事都唤他老谢，但因为他不会说话，大家都习惯叫他哑巴，也因为安静不碎嘴，又很尽责，几乎觉不到他的存在，那个女人才会让他一直留在府里，要他担任玉华堂的门房。

他纳闷这样一个奴才为何有胆子犯下这种罪行？难道就不怕死吗？或者该问他究竟和这个女人有何深仇大恨？

“为什么要这么做？”雷天羿又问了一次。

老谢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像是完成了毕生最后一件事，吐出了口气，动了下嘴，居然开口说话了。

“奴才…终于报仇了…”他的咽喉曾经受过伤，因此声音嗄难听，每个字都必须费些力气才能发出声音。

雷天羿着实愣住了。

“你不是哑巴？”这时冬昀见到长公主眉头紧皱，似乎挣扎着要醒来，出声叫道:“婆母，太医马上就来了，要撑下去…”长公主逸出痛苦的呻，掀开沉重的眼皮，先看了她一眼，接着望向站在三尺外的雷天羿。

她似乎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费力地朝他抬起右手。

不过雷天羿没有上前，依旧站在原地。

“相公…”冬昀拉着丈夫的手过来握住长公主的手。

他被动地握着，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向来是个好孩子…本心里一直都知道…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的恨…恨你为何…不是本…亲生的…”说到这儿，长公主已经下两行泪水，声音愈来愈虚弱。

雷天羿原本想要开口讽刺，但最后还是闭上了，眼前这种情况，再去翻旧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本多希望…咱们是亲生…亲生母子…”她终于承认自己不止一次想过这个孩子应该要来当自己的儿子才对，应该是她怀胎十月、痛得死去活来，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亲骨。

“如果你是…本的亲生儿子…该有多…好…”见主子目光涣散，两名老女不断低头啜泣。

“原谅…本……真的…不该那样对你…真的…做错…”吐出最后一个字，长公主便咽了气。

他看着本来握在掌中的手缓缓垂下，明明是那么的恨，恨到想要亲手了结这个女人的命，可是听到这番话，他的口却像是被什么给堵着，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不大为恼怒。

“这些话为何不早点说？为何非要在临死之前才来请求我的原谅？不准死！傍我张开眼睛！”雷天羿朝她叫道。

折磨自己这么多年，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我还没有原谅你，也不会原谅你！”雷天羿咬牙切齿地吼着。

两个老女趴在主子身上哭喊——“长公主…她已经走了…”

“爷就原谅长公主…”徐太医匆促赶来，却是晚了一步，待他把过了脉，顿时神情呆滞，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长公主，你可曾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是否愿意选择另一条路？

徐太医望着心女子依旧美丽的容颜，在心里这么问道，但是此时此刻，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冬昀默默地伸出手，将长公主睁得半开的眼皮轻轻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