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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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深，寒风吹拂。

薛姨妈和宝钗用罢晚饭之后，就返回了梨香院，而内厅之中就只剩下了贾珩与秦可卿以及尤氏三姝，还有惜。

秦可卿正拉着香菱的手，说着体己话。

香菱一身水绿袄裙，侧坐在一旁的香妃软塌上，梳着双平髻，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一点胭脂记，只是明眸微垂，似藏着忧郁之气。

秦可卿柔声道：“以后你在府里，就当自己家一样。”香菱看向秦可卿，轻声道：“多谢姐姐。”贾珩看着眉眼气质颇有几分相似的二人，心头也有些慨。

秦可卿扬起一张丽、妍美的玉容，轻声问道：“夫君，香菱她的父母，现在还能找着吗？”

“回头我让人查查。”贾珩放下茶盅，看了一眼眉眼怯弱、糜颜腻理的香菱，轻声说道。

他说的查查并非是香菱的身世，这个他自是知道的，但现在不便和可卿说，想查的自是甄士隐以及其封氏一家此刻所在。

当然，顺便那时再告诉可卿，关于香菱的身世。

不过说起查身世一事，是不是可以寻寻可卿的身世？

据原著记载，可卿是老丈人秦业从养生堂抱来的弃婴。

“此事还是先和老丈人沟通一下罢。”贾珩转念之间，却是想起前世看原著时的传言，心头不知为何，涌起一股不安。

秦可卿转而回眸吩咐宝珠，柔声说道：“去后院挨着我那院落的小院子，收拾出一间厢房来，让香菱住着。”

“是，。”宝珠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去了。

贾珩抬眸看了一眼小手捂住檀口，轻轻打着呵欠的惜，目微暖，轻声道：“妹妹若是困得慌，可先去歇着罢。”梳着双丫髻，面清冷的小萝莉，静静看向贾珩，粉腻的俏脸上怔了下，一时却未起身，樱抿了抿，言又止。

贾珩忽地心头一动，却是想起先前答应惜说去她屋里看雪梅图一事，沉道：“这会儿不定结冰路滑，我送你过去。”这等小姑娘，大多数的怄气之处在于，就是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云云。

果然，惜闻言，粉腻俏脸之上冷稍散，晶莹明眸中现出欣喜之，轻轻“嗯”了一声，道：“谢谢珩大哥。”贾珩看向秦可卿道：“我去送送四妹妹。”秦可卿笑了笑，道：“夫君去罢。”目送着二人离去。

贾珩这时与惜，一前一后来到所居院落，由着入画、彩屏以及两个丫鬟点了烛台，收拾被褥，点燃熏香。

贾珩环顾四方家具陈设，转眸看向傲娇小萝莉，问道：“妹妹，屋里可还住得惯？”

“住得惯的，这里清幽别致。”惜声音中娇俏中带着几分声气，只是神清冷。

说话间，指着靠窗的条案，轻声道：“画在书案那边儿。”贾珩点了点头，近得书案之前，倒未直接看向被镇纸着的画轴，而是看着一卷翻开的佛经，皱了皱眉，拿了起来。

“妹妹怎么又看这些？”贾珩将手中的金刚经，拿将起来，明显见着其上有翻阅的印记。

惜应是很早就看这些佛经偈语，否则，也不会在稍大一些，于姊妹作诗、猜谜之时，将那出家的禅意而出。

这不是短短时间内，就能说出的话。

惜明眸看向对面少年，轻声道：“我只是随意翻翻。”贾珩近前，看向惜，说道：“那也不行，佛经禅机，若看破世情之人可看，或能，然妹妹这般年纪，过早观看，只是毁人一生，我还是希望妹妹平安喜乐，来出嫁，相夫教子，入画，将这些都收了，等会儿我带走，以后也不准再买了。”惜：“……”怎么说着说着，就来出嫁，相夫教子起来？

这时代的女孩儿，毕竟有些早，惜明眸微垂，也有几分羞意，婴儿脸颊有些晕红。

贾珩看了一眼，心头暗道一声，这还有的救。

若是提及婚事，还能淡然视之，那……几乎不可能。

贾珩道：“好了，我看看你画的怎么样？”说着，站在惜身旁，垂眸看着桌案上的画卷。

只见其上，赫然是当会芳园赏雪寻梅之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树琼枝生腻的梅花，生长在嶙峋怪石之间，绽芳吐蕊，妍丽无端，蜿蜒曲折的溪水上，一道黛青冷白的石拱桥横跨其上，远处的天香楼则是出屋檐一角。

能看出于楼宇建筑，惜技法还有些生疏。

然后，石桥上，伫立着一个气质英武，披着玄披风，头戴山字冠，着武将补服的少年，按宝剑，剑眉冷目，眺望远处。

画画之人似很是擅长画人物，衣衫上的美兽形团纹也清晰可见，主要是线条冷峻，颇得神韵。

贾珩看着画卷，不由失笑道：“桥上的人是我？”惜微微垂眸，声音纤弱，说道：“嗯，只是刚学，画得不大像。”贾珩冷眸显出思索，喃喃道：“我记得……那天未穿官袍来着，不记得了。”惜不知为何，粉腻的脸颊就有些热，轻声道：“我……我也忘了，许是画错了。”贾珩笑道：“意境到了就行，只是就我一人，看着倒孤零零的。”暗道，小小年纪，别是个制服控吧？

嗯，既和妙玉玩到一起，也说不定就觉得这种清冷子比较亲切？

惜忽而纤声说道：“原是画得雪梅之景，但有景无人，终归单调了一些，所以……就将兄长画了上去。”这会儿，入画端过两杯香茗，轻笑道：“大爷用茶。”贾珩冲入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惜，道：“画的好的，景致虽好，终究要多上一些烟火气。”惜见那少年眉眼见着欣然，听着那似一语双关的话，明眸微垂。

贾珩品了一口香茗，说道：“明天，我就让人领着画师到你院里，你看那位画师中意，好好学着。”

“嗯。”惜应着。

贾珩轻声道：“以后佛经什么的先别看了。”惜抬起头，静静看着那少年，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下来。

贾珩放下茶盅，笑了笑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歇着罢。”说着，看向入画和彩屏，道：“好好伺候你家姑娘。”

“是，大爷。”入画和彩屏应着。

直到贾珩离去，惜才缓缓收回目光，回到书案之后，看着画上的少年，一时有些出神。

及至亥时，待秦可卿将香菱安置妥当，贾珩也从惜院里返回，与秦可卿回至房中，二人并排躺在上，烛火吹熄，放下帏幔，被窝里，温软生香、羊脂滑腻的丽人依偎在贾珩怀里，扬起一张芙蓉粉面，轻声道：“夫君，姨妈那边儿不会怨着夫君吧？”贾珩抚过丽人圆润、光滑的香肩，轻声道：“那看她自个儿怎么想了，我自认仁至义尽。”秦可卿柔声道：“夫君似不太喜薛家？也是，宝钗妹妹的兄长是不让人省心的，听说因为香菱，在南省都闯出人命官司祸事来。”贾珩道：“不是不太喜，而是这等亲戚的事儿，深了浅了，想不落埋怨，原就不容易。”秦可卿还想说其他，却听耳畔传来自家男人的呵气，“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贾珩目光微动，忽地在秦可卿耳畔说着。

秦可卿粉面一红，道：“夫君，这怎么可以，乾坤有序，哪有……”

“我今天东跑西跑，身子有些累，不大想动。”贾珩轻声道。

秦可卿：“……”

…

………梨香院，夜笼罩，厢房中的灯火映照着两道孤影，分明是薛姨妈正自坐在榻上唉声叹气，而宝钗在一旁劝说着。

宝钗在一旁劝说道：“妈，珩兄弟都答应了，明天一早儿寻找，哥哥应不会有事的。”薛姨妈叹道：“可这一夜，也不知你兄长，你说珩哥儿怎么就……”宝钗玉容微顿，柔声道：“妈也不想想，为了自家亲戚，大半夜里，派兵惊天动地的，这若是传扬出去，也好说不好听。”薛姨妈闻言，倒是愣怔了下，似乎觉得也说得在理，许久，看着宝钗，轻声道：“乖囡，你素来是体谅人难处的。”宝钗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妈，早点儿睡吧，明天一早儿还要寻找哥哥。”薛姨妈点了点头，不再说其他。…………

翌，天光大亮，随着贾珩之命传至果勇营，果勇营派出了大批军卒入山，搜寻行军主簿方冀、倪彪、薛蟠等人的下落。

而大明内，午朝朝会上，却已百官汹涌，弹章如。

经过一夜及半天发酵，文武百官挑灯夜战，写好了奏疏，就等着午朝朝会上弹劾王子腾。

大明中，殿中，崇平帝一身明黄龙袍，端坐明堂前的雕龙御椅上，看着下方一直延伸向殿外的文武群臣。

贾珩同样在武官队列中，其实他并不太想参加这种朝会。

但他作为昨天平叛的当事人，以便接受群臣询问，不出席又不行。

此刻殿中虽因门窗开着，地暖热气存不大住，温度多少有些低，但仍然无法冷却殿中众臣一颗兴师问罪的火热之心。

“臣，兵科给事中郭璞，弹劾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该员将兵无方，治军无能，识人不明，志大而才疏，专权而自恣……委整兵之任于李、姚、岳贪鄙酷烈之徒，分权于方、纪好纸上谈兵之辈，致昨起京营哗变，军狼奔豕突，神京人心惶惶，中侧目而视，如非圣上德威庇佑，人望所归；李阁老运筹帷幄，赴险如夷；云麾将军星火点兵，力挽危局，几容此无能辈酿成塌天之祸！臣，请圣上严治王子腾误军之罪！”兵科给事中郭璞率先开炮，手捧笏板，出班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