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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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继冲看向愁眉不展的吕叔元,倒也猜出其人心思,沉声道:“下午的花魁大赛我不去了,我乘船前往金陵,探探风声。”这位少年勋贵在江北如此妄为,金陵方面的都察院还有清,就没有上疏弹劾的吗?
其实最近还真有,但还未形成风,而且神京方面还未收到。
吕叔元闻言,只能拱手相送。
同一时间,不仅是扬州地方官员为刘盛藻被锦衣府探事带走猜测纷纷,扬州几位盐商同样正在议论着。
江桐忧心忡忡道:“汪兄,你得拿个主意才是,这永宁伯已是不加掩饰,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黄善道:“汪兄,这刘大人一进去,我们的事儿真是瞒不住了。”萧宏生虽然没有说话,但同样目不转睛地看向汪寿祺,期待着这位在扬州地面纵横十数年,老辣的汪总商能给出注意。
汪寿祺道:“诸位,这案子原就不经查,甚至有一部分利银都是送到里,
里能不知道?老朽听那永宁伯的意思是要将历年挪用之银填上,许是这般,咱们也能如江北大营的将校一般安然过关,事到如今,我等不可硬碰硬。”事实上,平行时空的清朝,盐引案发,两任盐运使牵涉案中,而乾隆就对盐商网开一面。
黄善低声道:“汪兄,这亏空可不是一笔小数,我等就算砸锅埋铁,
骨熬油可都填不上这个窟窿。”这位刘盛藻名义上的岳父,显然看到了倾家
产也难填亏空的趋势。
汪寿祺沉片刻,道:“和朝廷,还有永宁伯谈谈,老朽看永宁伯的意思,也不像是要赶尽杀绝。”江桐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家兵马在手,我等现在就是砧板上的
,任人宰割。”萧宏生低声道:“大势如此,否则落个程、马两家的下场,钱没了还能再挣,如是人没了,可什么都没了。”汪寿祺转而看向萧宏生,道:“萧侄子这话说的对。”这些年他们汪家不是没有其他后手,就算折卖了这些庄田、产业,填补了漏
,还有家底,另有东山再起之
。
另一边儿,贾珩在刘积贤等锦衣府卫的扈从下,前往浣花楼临时搭就得阁楼,至于陈潇则并未随行,显然是担心被叶真之女叶暖认将出来。
二楼之上贾珩上得帷幔临时搭就的阁楼中,却见一个穿着澹黄衣裙,雍容华的妇人,笑意嫣然问道:“可是永宁伯当面。”贾珩问道:“不知叶夫人寻本官何事?”安南侯叶真对江南大营的人事掌控,尤在两江总督沈邡之上,但先前已和沈邡合作,现在叶家人又来寻他,只怕是想左右逢源。
“就是听说永宁伯在此,过来一同用个饭。”叶暖笑了笑,相邀说道:“妾身可谓久仰永宁伯的赫赫威名了,父亲他老人家在家时,可是常挂在嘴边,我的耳朵快磨出了茧子。”妇人原就是肌肤胜雪,雍容丰的类型,一颦一笑恍若百花盛开,
月
颤。
说着,邀请着贾珩落座。
不远处的顾若清坐着,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
贾珩面平静如水,寒暄说道:“上次去金陵,公务匆匆,并未前往安南侯府拜访,不知老侯爷如今身子骨儿如何?”
“蒙永宁伯关心,父亲他身子还健朗,不知京里的荣国太夫人身子怎么样,几年前去京里给太后祝寿,我还见过一面,看着笑声朗。”叶暖寒暄说着,问着贾母的近况。
两人都没有说着正事,毕竟刚刚接触,只是话着家常,叙着旧事。
贾珩道:“老太太这些年身子骨儿好的很。”心道,只怕安南侯走在前头儿都不一定。
叶暖轻笑问道:“方才,妾身瞧着两淮转运司的刘大人被锦衣府带走了。”贾珩不多说,简单说道:“牵涉到一桩案子。”
“先前,我还和若清说呢。”美妇说着,拉过一旁坐在绣墩上的顾若清的手,哀叹道:“最近几天,那位刘大人可没少找着我们家若清的麻烦。”贾珩抬眸看了一眼顾若清,道:“刘大人还真是对顾姑娘念念不忘。”顾若清:“……”这是什么话?
叶暖笑了笑,诧异问道:“若清,你和子钰也不是头一次见着了吧?”这位美妇经过方才一番叙话,现在已是稔地称呼贾珩为子钰。
顾若清柔声说道:“先前在浣花楼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贾大人遇着歹人刺杀。”提及旧事,叶暖转而将一双妩媚波的美眸投向贾珩,说道:“子钰,那浣花楼是妾身开办的一处产业,没想到竟出了东虏亲王刺杀的事儿,真是过意不去了。”贾珩面
澹漠,道:“与浣花楼无关,那天只是恰巧发生在浣花楼而已。”既然这叶暖不提正事,他也不会去问。
稍稍思索,左右也不过是安南侯想要两头下注,天下怎么会有这般容易得事儿?
江南大营的那些老将全部都要裁汰,他不会像沈邡那样妥协。
叶暖笑了笑,说道:“瞧着说话间,天都晌午了,子钰,先一同用饭罢。”贾珩也没有拒绝,在两个丫鬟的侍奉下,净了净手,拿过
巾擦了擦。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过来道:“夫人,外间有甄家的贵客,来寻着永宁伯。”贾珩闻言,就是诧异了下,暗道,甄家贵客,磨盘?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嗯,应该不是她,如果是甄晴,应该会通报着楚王妃。
叶暖笑道:“那可真是双喜临门了,快快去相请。”甄家的四个姑娘都是水灵的不行,这些年也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了,奈何这等名门千金厌恶虚凤假凰之事。
不大一会儿,甄兰与甄溪挽着手登上楼台,都是着男装打扮,肤白腻,眉眼如画。
甄兰看向贾珩,落落大方唤了一声道:“珩大哥。”
“珩大哥。”甄溪也缓缓近得前来,轻轻唤着,礼数不失。
毕竟怎么说也是见过两回。
贾珩打量着甄兰与甄溪,笑了笑,问道:“你们两个不在金陵,怎么过来了?”随行嬷嬷笑道:“王妃过来扬州办事,两位姑娘想过来凑凑热闹,王妃就应允了下来,这路上都有护卫呢。”南方风气开放,女眷扮作男装出行,倒不算惊世骇俗。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眉眼肖似磨盘的甄兰,轻声道:“扬州这边儿举办花魁大赛,来历不明的人不少,你们两个仔细别让花子拍了去。”甄兰:“……”瞥了一眼那少年,当她和妹妹是小孩子是吧?
贾珩道:“好了,过来用饭吧。”他觉得不管是从甄晴那边儿,还是甄雪那边儿,两姐妹都算是他的小姨子,当然,这并非主要原因,而是为了示意给叶暖,纵然没有叶家,还有甄家可以为持。
甄溪却没有什么见外,如乖乖女一般坐将过来,低眉顺眼的羞怯目光中带着几分亲昵,轻声唤道:“珩大哥。”贾珩主动问道:“先前不是说金陵还有诗会,四妹妹和你姐姐不去了?”甄溪俏丽脸颊微红,看向一旁的甄兰,似在求助:姐姐,这题我不会呀。
甄兰梨涡浅笑,柔声道:“诗会年年都有,也没什么可去的,等晚上赶得及就去,赶不及就算了,珩大哥呢?是收了汪家的请柬?”
“过来办点儿事儿。”贾珩轻声说着。
“珩大哥真是忙得很,从扬州到金陵,来回好几次了。”甄兰也没有多问,只是浅笑盈盈看向贾珩,柔声说道。
只怕今之场景,就是眼前这位“珩大哥”所
心布置的,当着一众盐商的面拿下盐运使,这是杀
儆猴。
另一边儿,叶暖出声相邀着几人用午饭,众人开始用着饭菜。
待用罢饭菜,众人重又落座,品茗叙话。
叶暖轻声道:“子钰,扬州盐业已历百年,说来还是太祖朝定下的规矩,也不知这番震,扬州明年还有今
之瘦西湖上
园
,摩肩接踵的盛景没有。”贾珩沉声道:“不破不立,扬州如今的风光,背后是国家税银连年
失、盐丁生计困苦、盐业
暮途穷,如今刘盛藻贪墨盐税结余银款,以公帑济私
,彼等生活奢靡无度,几如石崇王恺,如不将刘盛藻之
正以纲纪,或许今
扬州花魁大赛,刘大人挥金似土,想来……”说着,看了一眼顾若清,笑了笑道:“想来刘大人为搏美人一笑,顾姑娘必会一举夺得魁首,不会如现在这般仍有几许焦灼。”顾若清:“……”说着刘盛藻而已,忽而又含沙
影做什么?
不过,心头旋即恍然,忽而有些明白先前贾珩为何一个花篮都没有献上,这还真是……
显然不是为了指责自己预先埋伏着,因为先前本就不知道叶夫人会邀请着她。
只能说,这就是其人的真实想法,并非针对某个人。
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顾若清清眸眸光闪烁,心头忽而闪过此语。
其实,齐昆与林如海二人都不出席这等花魁大赛,也是厌恶这等拿着国家公帑,炫耀斗富之举。
顾若清刚起此念,心头涌起一抹哂笑,既是这般悲天悯人,方才又是谁看得眼睛发直,几乎不离一般。
叶暖点了点头,看着年龄能够当自己孩子的少年,笑了笑说道:“子钰这是宰枢襟。”甄兰也端起茶盅,轻轻抿着,好整以暇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思忖着其中的话语。
生活奢靡,挥金似土,这说的又岂止盐商?
甄溪则是歪着小脑袋,星眸眨着看向贾珩,思忖着少年的话。
贾珩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面无表情道:“茶话闲谈而已,当不得叶夫人此言。”就在贾珩与安南侯家的叶暖闲谈之时,让时间稍稍倒退一些,崇平十五年,八月十五,清晨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