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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之下直直坠去——耳边传来猎猎风声,凛冽如刀。

凝视着那尊距离自己愈发遥远的青铜炉鼎,张青岚缓缓闭上双眼,任凭如水般溢而上的失重全身,却仍旧保持着先前的模样,一动不动。

只不过就在他即将坠入人中时,周遭那些纷扰嘈杂的人声倏然消逝……天地间顿时静默下来,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轻缓吐息。

连带着坠落都停滞。

“张青岚。”一道悉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少年人浑身一震,终于忍不住缓缓睁开双眸。

发现自己早已远离祭台,此时正被人环抱在怀中。

那人一边唤他的名字,还不忘时不时劝哄般地拍几下他的后背,动作神态堪称轻柔。

敖战的怀抱温热有力,见他舍得睁眼,很快便万分怜惜地在少年额间落下一个轻吻,神坚定:“天祭大典明便要举行……你跟我走,一同离开晋。”四周环绕着的是参天古木,两人此时正躲在他们初见时的那片茂密丛林。

夜已深,敖战就那样吻着他的角,仿若连这最后的几个时辰都能够变得漫长。

被那样灼烫的目光注视着,张青岚神情一阵恍惚。

即便是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回忆,无论怎么做也已经无法修改既定的结局。

可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指尖抚过敖战脸颊上的那片墨刺青,将苦痛和沉溺统统收敛于眸底,阖眼低语:“好,我跟你走。”随着尾音逐渐消散在两人齿之间,张青岚微踮起脚,主动将柔软舌奉上,双手勾着敖战的脖颈,兀自吻得热切。

他的确是在欺骗敖战,也同样是在欺骗自己……哪怕只是回忆中的一个幻影。

***到底是回忆所造就的幻象,周围很快便又换了一副景象。

暗沉闷的密室之中,张凝月双手绞干沾了水的丝帕,轻轻拭去少年额前伤口未干的血渍:“阿岚,你怎么还不懂?”

“大祭司是太吉潜入晋的卧底,他和你的近卫勾结已久。”

“今**若是敢离开密室,用不着等到祭典便会死在太吉人手里。”暗黄火光于石壁上跳跃,只见张青岚双手被反绑在石凳后,半张脸掩藏在斑驳光影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脸

张凝月身披一件雪白长袍,一头乌发糟糟地披散在肩头,衣角被雨水浸润大半。

她的神狼狈而惶急,下手不由得重了些许:“你可晓得姐姐废了多大的功夫,才将你们换过来。”

“让那人替你参加祭典不好吗?”她身上带着一股海水的腥咸味,将手中的带血丝帕胡扔到地上,随即捧起少年双颊,喃喃道:“阿岚还是姐姐的好弟弟,不用去当什么祭品。”

“他们想要自相残杀是他们的事,同我家宝贝阿岚又有什么干系?”少年低垂着头,漠然道:“……不好。”如今天灾人祸不断,人皇尚未将内陆的所有小国收复,为了安定内忧,这才想了个所谓“天祭大典”的法子,让如晋一般被他征服的国郡以示臣服。

天祭大典,明面上是供奉牲畜五谷,让所谓“天择之人”带着祭品入海,向神明祈求风调雨顺,实则暗中试探各国态度,镇不平者的逆反之心。

张青岚晓得,事态发展成现在这般境况,自己仍旧不过是在层层权力倾轧之中、不幸被波及到的一颗再微小不过的棋子。

需要一个祭品,以示对于人皇的忠诚,他的大哥需要一个祭品,如此才能顺手铲除异己,大祭司更需要一个祭品,毕竟巫祝之术式微,祭司一脉渐凋零。

真算起来,他和大哥本是兄弟,之间并无甚么血海深仇。即便是亲手送他上祭台,也只不过是亲缘淡薄,顺手为之,因果轮回。

只不过张青岚这么想,却不愿意这么说,他无情揭穿道:“阿姐莫要颠倒黑白。”他微微歪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张凝月鬓边生出来的细汗:“我被送去天祭大典,分明是大哥在其中出力最多……”

“啪!”张凝月猛地打了少年一巴掌,将对方剩下还未出口的半句话生生打断,皮笑不笑道:“阿岚在说什么,姐姐听不懂。”

“你们为何要这般……这般相斗?”张凝月红了眼眶:“从小到大,本家的兄弟姊妹不知夭折了多少个,姐姐好不容易将你护到如今,为何非要同你大哥相争?”张青岚眉头轻蹙,冷静道:“并非我同大哥相争。”

“是大哥不愿放过我。”

“阿姐,”少年的声音很冷:“你好偏心。”烛火毕剥,火光倒映在地面上一层浅薄积水中不住晃动,密室之中顿时只剩沉默。

张青岚神淡淡,话音听不出来是讥讽还是自嘲更多:“更何况朝堂之事本就是你死我活,毕竟局数未定,父亲会将裕国公的位子传给何人,谁也说不好。”说完这句话,只听麻绳被刀刃切断时发出的一阵悉索声,张青岚用藏在袖中的薄刃将绳索割开,一边着发红的手腕一边站起身:“大哥远见,晓得未雨绸缪,小弟我只不过是见招拆招,苟活罢了。”

“再者说,”垂下眼帘,少年紧握住刀柄:“让无辜之人代我受过,世上哪还有这样的道理?”张凝月假装听不懂,麻木地从怀中掏出药罐,轻轻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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