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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一只臂膀舒展开来搭在靠椅沿上,一只手两指夹着雪茄。

季杏棠给他倒了杯热茶,又抓着壶把往自己杯子里添水,他开了口,“大哥,若玉才小十七岁,身子弱气短,经不起折腾。”白啸泓吐着缭绕的烟雾,挑了挑嘴角,“难不成我把他请回来菩萨一样供着当他的孝子贤孙。他经不起折腾?今天捅我一刀明天捅我两刀,保不齐三刀六都给我使上。”季杏棠知晓自家大哥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地位仅次于帮会大亨杜金明。白啸泓一贯心狠手辣雷厉风行,不准许有人背后戳他的脊梁骨,更不允许有人太岁头上动土,今晚白若玉真是让他跌了面了。

他只抿了口茶淡淡说,“实在不行,让他去我那儿住。”白啸泓翘起一条腿,对着季杏棠转起脚尖,目光下移是不屑和玩味,“哦?他捅了我凭什么我不能捅回来,难不成让我白挨了一刀。”季杏棠眼底泛起些波澜,却是哑言,“大哥……”白啸泓嘲笑他,“还当自己是殷王府里的小喽啰,人呐,就是改不了骨头的病。”白若玉原叫殷梓轩,是清末王爷家的娇少爷,本该衣食无忧,可这辛亥gm革了帝王,王府跟着气数已尽,殷王爷驾鹤西去,本还苟延残的殷王府彻底垮台。有道是贵命身,少爷的皮子娇贵好看,若玉落民间跟着戏班子学戏。

季杏棠大他五岁,父亲母亲都在殷王府里做事,他从小和若玉一起长大,父亲去世的时候,还是殷亲王出资给父亲安棺下葬,直到王府树倒弥狲散,与若玉分开和母亲落市井。主仆之情有兄弟之情也有,他和若玉之间的情谊和羁绊仅此而已,没有半点儿龌龊的想法,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也是缘份使然,十二岁那年母亲罹疾撇他而去,遇着了十七岁的白啸泓,两个人跌跌撞撞拜到青帮老大杜金明门下,一路脑袋挂在带上,摸爬滚打到了十年才到了这么个位置,兄弟情义自不必说。

崛于市井,上社会喜什么白啸泓就喜什么,别个把铜细都砸在戏子身上,他也捧戏子,挥毫如土一掷千金的捧。这就逮着了在北平刚登台唱戏的白若玉,白啸泓就在最热闹的上海大戏院对面给他专门搭了个天蟾舞台,说是金蟾纳财讨个吉利才取了这么个名字,还给他在白公馆旁边建了个风雅的香榭小櫊,好让自己金屋藏娇。

他捧过很多人,玩腻了也砸了钱谁也不欠谁,身边的男伶女伶水似的来去。只是这个白若玉是块硬石头,第一次见面,白啸泓还有些绅士风度,拱手行这厢有礼,说两人都姓白五百年前就有些渊源,白若玉知道他的身份却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瞧都不正眼瞧他,只说,我姓白白在皮面上,你姓白黑在骨子里。他还想纠,白若玉把他送来的金银细软珠宝翡翠一股脑全砸在他笔的西装上,可是把白啸泓给惹恼了,二话不说把人绑来了白公馆,圈卷在金丝笼里。

季杏棠得到消息,三番四次想把若玉救出来,白啸泓想干什么他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白若玉死都不让他得逞,今个儿还捅了人。大哥不肯放人他也无能为力,何况他是给自己挨过刀挡过的大哥,次次碰壁只得隐隐作罢。

季杏棠被白啸泓盘剥的不适,不想辩解,没说两句话就离开去看若玉。

白若玉自己裹着被子蜷缩在席梦思角,耷拉着脑袋抵在膝头,嬷嬷丫鬟给他端热水来让洗热水脚他不肯,暖和的衣裳也不肯穿。老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导,“白小爷,您要是冻着了,折了命我们也赔不起啊!”

“你们都先出去吧”,季杏棠走进门来。

仆役们见二爷来了都唉声叹气的退下,季杏棠吩咐老嬷嬷熬些热粥来。他在边坐下,轻轻拉起若玉的手腕,“梓轩?”冰凉的手腕觉到了温度,若玉抬头见屋里只有季杏棠一人,紧绷的身体才稍舒展些,他垂着眼低沉着声音噎,“哥……哥……我把他捅出血了……我……我差点儿把他杀了……”季杏棠轻抚了抚他的头发,笑着说,“在刀尖上混子的,要是你一刀能把人捅死,岂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若玉紧紧抓住了季杏棠的手,摇着头说,“哥……我不想呆在这儿,我想回北平找师傅。”季杏棠手擦了擦他的眼泪,笑着说,“这有什么,想回去就送你回去。再者,上海也有许多戏剧大家,送你去拜师学艺他们也不敢跌了我的面儿。你要是不想唱戏了,帮着你成家立业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怎样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他轻轻用指尖首,语气里有些无奈,“梓轩,你在这儿也好,最起码外面的人不会来找麻烦。大哥那儿我去说,你安生待着,等我都安顿好了就接你走。”若玉破泣为笑,老天爷待他不薄,只是什么时候能出了这白公馆,不过季杏棠在他就安心。他拢了拢棉被说,“冷极了,脚心都凉透了。”季杏棠起身离开沿,俯身端来了热水,摆摆手让他过来,“泡个热水脚就暖和了。”若玉一撇嘴,“我不”,他伸脚触到了季杏棠肚子上,“小时候都这样暖脚的。”季杏棠拿他没办法,解开了西装外套,把棉坎夹也解开,起来衬衫下摆,若玉就隔着背心把脚贴在他热乎乎的怀里,贴着还不老实,脚趾头在他肋间来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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